时光荏苒,一晃九年的时间过去了,雪妍在众人的呵护下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时雨也已长成了翩翩少年。
虽然安静而祥和的日子让他们慢慢淡化了仇恨,渐渐融入到平凡的生活中,但对于过去,陈辰似乎还是未能完全释怀,而且雪妍的哑疾,也成了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为了医好雪妍,他一次又一次到宋仁医家中登门拜访,恳求他治好雪妍。
宋家在村中以医术高明而受人尊敬,仁医是对宋家医术最高的宋霖老先生的美称,辰叔请他出手医治雪妍,他也欣然前往,看病救人是他的一大爱好。
只是这病极为奇特,看似简单,实则无药可医,几副苦药服下后不见效果,又用针灸治疗,仍不起反应,气得宋仁医是大呼:奇哉奇哉。本想收手不治,又受到陈辰的接连恳求,他被陈辰的诚心所打动,答应再试试,不过不一定有用,又用了几副偏方奇药,仍然不见效果,只得永久宣告失败。
为了帮学妍采来珍稀的药,陈辰多次前往森林深处寻药。对于饮泉村的人来说,他们所处的这片森林何其之大,饮泉村也只是处于森林的外围,因为往森林西边方向去,虽有许多珍奇药材,里面却是危险重重,有许多奇禽异兽生活在那里,越往深处去,遇到禽兽越凶猛,危险程度也就越高。
森林的西边是森林深处。这六百年来,不是没有人往深处去探寻过,只是都被击退回来,所以,这饮泉村所处位置,对于如今的村民来说,是最理想的生活场所。
当他决定独自前往森林更深处时候,无异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是头一次了。
每次他都带伤归来,也都带回了宋仁医需要的药,虽然最后证明,这些药都治不好雪妍,但是对他来说,试过了,才知无悔。
在时雨眼里,辰叔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人。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剑法和刀法最为拿手,令时雨深深折服。
十岁那年,时雨也决心跟随辰叔学习刀法和剑法,辰叔也愿意教他,只是让他只选一样学,先专攻一样,学有所成后再学其他,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剑法。
辰叔说:好,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我就是你师傅,时雨马上跪下磕头。
不过时雨平时都是叫他辰叔,时雨家跟辰叔家相邻不远,所以时雨经常过来学剑,他跟辰叔雪妍在一起的时间,一点不比在家的时间少,相处这么久以来,辰叔从未对他动过怒,不管是对雪妍还是对其他人,时雨从未从他脸上看到过怒色,连说话的语气中都始终带着谦逊。
时雨先是觉得诧异,后觉得敬佩,或许,这才是经历过生死之人才会有的仪态吧。
辰叔的神秘之处在于,他总是喜欢独自仰望着落日红霞,神情中带着惆怅。偶尔,时雨走到他身旁他也浑然不知,再者,他喜欢对着下着雨的屋外若有所思,表情同样专注,让人不禁猜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一次,看到辰叔听雨的时雨突然联想到池塘里荷叶上聆听雨声的青蛙,不禁笑出了声,又怕辰叔看到,就憋着笑逃走了。
时雨猜想辰叔一定是很喜欢这种独处的时光,所以每每看到辰叔那种自我陶醉的情景,他都会选择自觉离开,正如刚才那样,虽然辰叔婉言邀他一起看雨,但时雨还是选择了去楼下练剑。
外面的雨仍在下个不停,时雨跟雪妍已不再嬉闹,两人手持木剑,你来我往,正比起剑来。这是他们日常的训练方式之一,以实战的锻炼提升战斗力。
雪妍的剑出手极快,总是能在一瞬间抓住时雨防守的空隙,时雨只得被迫强行提速防守,完全被牵制住,这时候只要稍一走神,就会留下更大的破绽而无法弥补。好几次,雪妍的剑都扫到了时雨的衣襟,好在这是木剑,并未将衣服割破。
当然,这并非是时雨的全部实力,时雨知道,若是自己实力全开,他应该比雪妍要强上一线。
若论手上功夫,时雨不及雪妍的快,不过,若是将剑法与时雨轻功的身法相叠加的话,他有信心能灵巧避开雪妍的快剑,并寻找机会一击致命。
当然这只是他的战术臆想而已,他不会对雪妍这么做,更何况,不使用轻功是辰叔给他制的规定,只有这样,剑法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锻炼。
为此,时雨甚至刻意尽量不移动自己的步伐,当然,在雪妍暴风骤雨的攻击下,不移动是根本做不到的了。
双方的攻防渐渐焦灼化,时雨的被动防守也渐渐变的缓慢,这个时候只要雪妍把握时机,一鼓作气,便能结束战斗了,只是调皮的小雪妍好像力气还很充足,并未打算就此拿下时雨。
她像顽皮的小猫玩弄自己的猎物一样,让时雨感受到了什么叫防不胜防,利用手中的木剑,她先是攻击时雨的头,下一招就可能攻击时雨的脚,故意拉长时雨的防线。
可怜的时雨,在雪妍密集的攻击下,像跳舞一样上窜下跳,首尾不能相顾,额头渐渐冒起了汗珠,而雪妍虽然也是脸颊温润,却得意的微微一笑。
“小雨,雪妍,歇会儿吧。”听此声音,时雨知道是辰叔来了,他边打边边借机往身后望去。
辰叔的手里端着一副茶具,站在那里,“你们也练了这么久了,过来喝点茶吧”
“好嘞!”时雨格挡住雪妍从右边劈来的一剑,边撤步边应声道。
雪妍见时雨向后退去,并未多想,一个箭步,木剑在握,身体前倾,紧随而出,速度飞快,时雨本想脱离战斗,思想上已有些松懈,一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稚嫩而又认真的小脸,朝自己急速靠近,随之一起过来的,还有那正面刺来的剑尖,微微一怔,心想:不好……
忙抬起手中的木剑去击打刺来的剑,但可以明显看出,时机慢了不少,挥出去的力道也有点用力过猛了,这是时雨本能下的一种反应,这一剑要是刺中,借助前冲的劲力,这威力肯定不小。
这边时雨剑已经挥斩出去,却未受到任何阻力,打了个虚空。原来,雪妍已发现了其中破绽,她见时雨的剑挥来,并未硬碰硬,而是回手将剑一收,时雨的用力挥出的剑扑了个空,手向一边甩去,此时手上收力尚需短暂时间。
雪妍这边,借助前冲之力,她已冲到时雨跟前,再快速的一个漂亮的回旋转身,绕到时雨的背后,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时雨用力过猛,正感收力困难呢,一把木剑已搭在自己肩上,背上传来温热。
雪妍反手持剑,娇躯微颤,正喘息着靠在时雨背上,最终她以一招制敌结束了这场试炼。
时雨轻轻的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手上一松,木剑自然滑落,表示自己彻底输了,跟学妍相处久了,时雨俨然已成戏精。
雪妍收起木剑,露出她那标志性的笑容,调皮的拍拍时雨的肩膀,表示:年轻人,你还得多练练啊。此时若能说话的话,现在一定能听到她嘲讽的大笑了。
“哈哈,这妮子……”时雨内心暗自生笑,觉得既可爱又好笑。
收起木剑,两人朝辰叔走过去。
两杯茶递上,时雨随即一饮而尽,茶是好茶,不过时雨可不会品茶,一杯灌入,不够解渴,又倒了一杯。
“外面雨停了吗,辰叔?”好久没听到雷鸣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雨停了。
“嗯,这雨来时凶猛,没下多久就停了。”
“喔,嗯……从下雨到现在……大概也就半个时辰吧。”时雨斜抬着头盯着上空推算道。
“这雨起初很大,不过在一炷香之后,雨量便急剧减少,慢慢就停了。”
时雨回想起回村时那一路扑面而来的狂风,不禁伸手揉了揉脸,感受到了辰叔所说的,很大的大雨。
“这雨倒是挺古怪的,像路过的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大雨倒是挺像你的脾气,看来你们果然有渊源啊。”辰叔突然开起了玩笑。
时雨挠着头,有些憨厚的笑了笑,一旁静静听他们讲话的雪妍,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傻傻的笑起来。
“不过……”,辰叔回想着时雨的话,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挺对,这雨就像路过的一样,或许是哪路神仙腾云驾雾路过我们饮泉村吧。”
“神仙?”停顿一下之后,“哪有神仙哟,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神仙在哪,神仙就是是大人用来骗小孩的把戏而已,更何况神仙腾云驾雾应该腾的是白云而不是乌云吧,辰叔。”
想起小时候被奶奶编的神鬼故事吸引,又被别人的神鬼之说恫吓,如今的时雨再也不相信那一套了。
“其实不光是你,辰叔三十多岁了,也没见过神仙,但是神仙是存在的,不能诋毁神仙,举头三尺有神明,随便乱说会遭天谴的,没见过也要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知道了吗。”
“知道了,辰叔。”
“那你说神仙存在,又是怎么个存在法呢?”
沉默了片刻,辰叔决定教育教育他们:“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学妍先祖的故事吧。”
“先祖?跟这个有什么关系?”时雨有些好奇,一旁的雪妍也眨着眼睛静静聆听。
“我和雪妍不是天生住在饮泉村,是在你小的时候到搬的,这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曾经住的那个地方啊,叫月照国,而雪妍呢,是月照国国的公主,这个以前你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
“嗯,偶然听爷爷提起过。”
雪妍的身世,在当初救过辰叔跟雪妍的那十几个人之间已不是什么秘密。时雨的爷爷爱喝酒,一酒醉就话多,一话多就喜欢拉着身边人的手一直聊天。时雨也是从爷爷那儿听到一点关于雪妍的只言片语后,又慢慢探听才得知的。
“雪妍的先祖是月照国的开国皇帝,她出生那个时代是个乱世”,辰叔继续说道:“那时,天下大乱:不管什么人,只要有一支军队就可以肆意的杀人放火,奴役百姓,逼迫他们做牛做马。因此,各地地方的纷纷出现了不同规模的的军队。相互之间为争夺一点地盘打来打去。战乱、饥荒、贫穷,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轻呡一口茶,辰叔继续讲道:“雪妍的先祖是一位女奇人,她虽然貌美如花,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动起武来却毫不逊色任何一个男人,她能轻易拉开两百多斤的大弓,双手一抬就举起一只青铜大鼎,令人啧啧称奇,很多人都甘心跟随她征战沙场,去讨伐各方军阀。我们陈家先祖曾经就是她麾下的一名士兵,虽然没有得到女皇任用,但他亲眼看到女皇在战斗中以一敌百而又能游刃有余的豪情,从先祖那一世起,我们陈家列祖列宗都是生死追随历代女皇,保家卫国,个个都是忠肝义胆之士,绝无贪生怕死之辈!”说到这,辰叔有些激动,辰叔是那种低调的人,没想到会说出这种慷慨激昂陈词。
雪妍默然,娇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眸却如星辰般闪烁深邃。
“民间有传言称,女皇是一位神仙,所以能百战百胜,又有传言称她只是神仙与凡人所生的天子,原因是,女皇不会使用过仙术,神仙是那种只凭一个仙术就能呼风唤雨的存在。对此,女皇自然也并未解释过,但不管哪种传言是真,都证明了这世间确有神仙存在,不然,女皇的神力又从何而来?后来,在女皇的带领下,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结束了混战,建立了月照国。”
辰叔一口气把话说完,时雨雪妍也听的很认真,对于神仙,时雨也改变了看法,毕竟,说雪妍是神仙的后人这一点,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雪妍不仅长的美,武力值也是不可小觑,跟她的祖先,那位传说中的女皇倒是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