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上,柔和的月光洒下,周围一片银辉。
王朝却还没有睡,老人也喝醉了忘记收摊,竹画熬不住困意,却是睡着了。
已经半夜过了,嵘叔也没闭眼,他一直在王朝身边,只不过对他这种层次的武者来说,睡觉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众人慢慢醒来,最先醒来的是马饮,他酒品很好,喝醉了就醉倒了,不同其他人还要耍酒疯。
马饮醒来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也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心过了,他看向王朝,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
沈帝师睡着了也不安分,嘴巴吧唧吧唧似乎还在回味白天的野猪肉。
摆摊老人也醒了,事实上无论是嵘叔还是王朝都相信他其实并没有醉,他只是光明正大的睡觉,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傻?
“去白村吧,小老头家里还有两间房,住你们几个没问题。”摆摊老人对王朝道,显然看出了一行人的核心。
王朝笑着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庞二口中一穷二白的白村是怎样个光景,是不是地玄满地走。
王朝把依旧睡着的几人叫醒,沈帝师迷迷糊糊道:“怎么了,是不是吃饭了?”
夜,寂静。
一向没什么外来人的白村竟然来了数位外人,尤其是还是摆摊老人带回来的,村子里高手很多,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察觉,尤其是那位酿酒人,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他。虽然已是大半夜,可他却是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来到摆摊老人面前的人,之后村子里的地玄境强者慢慢过来,甚至有位老人更是踏入了天一境,算是第一等的高手了。
酿酒人和摆摊人向来不对付,酿酒人认为他们白村应该与世隔绝,但摆摊人却天天出去摆摊子,而且还是摆酒肉摊子,酿酒人可是信佛不杀生,也见不得别人杀生,白村里要吃荤腥都要背着酿酒人,否则不准你吃咧。
摆摊人却不讲究,反正酿酒人又打不过他,他把村子里打来的猎物在摊子上卖出去,然后获得一些银子,冬天快到了,也能给村子里的小屁孩添件厚实衣裳。
“你们是谁?”酿酒人看着王朝一行面色不善,语气也不友好。
王朝没说话,任谁被这样盘问心情都会不好,王朝算脾气好的,只是沉默着。
沈帝师就不同了,他属于一点就着的暴脾气,哪能忍得了酿酒人这审问犯人的语气,嗤笑一声道:“我们又不住你家,关你屁事!”
酿酒人同样是个火爆脾气,服个软也就算了,但要和他对着干绝对没有好下场,他指着沈帝师鼻子骂道:“嗤,哪家没教养的小兔崽子,说话这么臭,不如我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代替我父母,你配吗?我父亲乃堂堂江南王,母亲是儒家夫子,岂是你说代替能代替的,你是什么人,你有这个资格吗?”沈帝师毫不示弱,仰着脖子红着脸,和酿酒人争锋相对。
酿酒人差点没忍住要动手,要不是不想让摆摊人看笑话他还真不一定忍得住。
村子里那位天一境的老人是位老好人,看酿酒人和沈帝师一个少年郎起了冲突便上来劝。不过两个倔脾气,都不肯服输,自然是劝不好的。最后还是王朝让沈帝师道歉事情才算揭过。沈帝师不想承认,其实他对王朝还是有些畏惧的。
摆摊老人果然没骗人,他一个人就拥有一栋可以住二十个人的大院子,虽然破旧了些,但地方不缺的,被褥也有,只是有些脏破,而且单薄了些,如今已经快要入冬,天气也越来越冷,那样单薄的被褥已经不能御寒。不过王朝一行人除了王朝、竹画、沈帝师和陈酒四人之外都是有武功伴身的,寒暑不侵不敢说,但这点严寒就是就是没有被褥也不放在眼里。
王朝却不同了,他在所有人中是身体最差的,天生体虚,此时双手双足都冷的像冰一样。还好有王五这个护卫在,在灶房生了火,王朝这才好受一些。沈帝师却不同,少年郎血气方刚,不怕冷,就是有些困了,一个人率先寻了个铺睡觉了,陈酒就在沈帝师睡觉的房间打个地铺,虽然床很宽,但沈帝师是绝不可能和陈酒睡在一起。陈酒也不在意,虽然打地铺寒意很重,稍不留神就可能伤风感冒,但他也没要求另外找个房间,只是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实实的给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睡觉了,相信明天会更好。”陈酒轻声喃道。
白铿锵和蓝烟波本来就还迷迷糊糊的不清醒,现在到了地方赶紧寻一个床铺睡觉,而且她们两个还睡在一起,相互楼抱,她们的样子就像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任谁见到这一幕也不会想到她们之间还有不小的仇恨。当然这可能是她们酒还没醒脑子有些迷糊的缘故。不过就算这样也可以证明她们其实对彼此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样厌恶,平日里争锋相对有你没我只是还放不开面子罢了。
灶台前,火焰升起,王朝伸手烤火,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他很想出口问问,问问南锦那边他母亲和守楼人的进展。他更想问嵘叔一个天下第八的高手为什么会屈尊在王府当个下人。很显然萧王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让他在府中当个马夫。
那么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母妃非要让自己走自己并不喜欢的王路。
为什么胸有沟壑的守楼人会甘愿在王府守楼。
为什么有很多很多人都围绕着他,为什么本该光芒万丈的他必须隐忍藏拙,为什么母亲要告诉他中庸,守楼人要告诉他静气。
王的代价是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可王妃却依旧把他推上了这条路,这到底是为什么?
母妃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唯独在在这件事上这么残忍呢?
火焰温暖着王朝的手,却温暖不了他的心。看不透的嵘叔,如幽井般深不可测。王五就更不可信,王府八大护卫从来都是萧王的人,王五肯定也是。
竹画,唯有依旧在身边的竹画,她是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动人,这样的沁人心脾,如清风,如细雨,安安静静不张扬,但却永远都在。
如果说有一个王朝能够毫不保留完全相信的人,那肯定是竹画。就连秋言,就连星月,在王朝心目中的地位都比不上竹画。或许只有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女子在王朝心中的地位曾经超过了竹画。
“睡觉吧。”
身体已经暖和了不少,火焰也渐渐变小,慢慢熄灭。
摆摊老人领着王朝选了一间比较不错的房间,竹画郭茕两个女子被安排在隔壁,而王五则是在门外守夜,嵘叔虽然在房间中,不过他不睡床,而是睡在房梁上,或许不能说是谁,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王朝却是真的睡着了。
他的灵魂得到久违的寂静,或许只有在睡梦中他才能放松一下吧,可他的眉为何还皱着?在睡梦中他真的能放松吗?
门派有月。
明月高悬。
竹画郭茕的房间中当竹画睡沉了之后郭茕却悄悄出了门,来到房顶。
一瞬间,真气涌动。
而白村的摆摊人和酿酒人齐齐有感,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郭茕的方向。
“这年头天才是不是越来越不值钱了?”酿酒人没好气说道。
摆摊老人则没在意,看了一眼又继续睡了。
而屋顶上的郭茕这一刻再不是半步天一境。。
她就是天一境。
而踏入天一境也意味着郭茕已经跻身于江湖最天才的那几个人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