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本是菩提佛祖莲花池中的一株莲花,千百年来在莲花池中吸收天地灵气有了神识。
菩提见他拥有神识便将阿难化成人型取名阿难,自他成人便每日在菩提身前念经打坐,阿难受菩提影响心中有了成佛的念头。
这日菩提开口询问:“阿难可是想成佛?”
阿难毫不犹豫:“正是。”
“你若想成佛需得渡化九九八十一人及可。不知阿难可否能渡得?”
阿难邹了邹眉,望向菩提的眼睛坚定道:“能。”
“好,那此行你便去凡间吧。”
“菩提,那阿难便走了。”
在阿难去凡间的此行并非很顺利,两年期间并未渡得一人,阿难知道只能渡有缘人。也知道菩提此番是想让他经历苦难,尝凡间百态。
既是渡有缘人那便慢慢渡,想到此,阿难变得不浮不躁,不急不躁。
阿难用双脚一步一步行走在凡间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地方。
他渡了第一个有缘人,之后再是第二个,第三个………阿难用了整整七千年时间渡得了九九八十人,只剩一人便可渡得成佛。
浩瀚星空,阿难行走在夜深人静的小镇上,只见街道上空无一人,阴深可怖,家家户户紧关门窗。
阿难寻了一户人家走上前轻轻敲打门口,过了许久门被人打开。开门的老妇人有些害怕看着阿难,声音有些颤抖:“这位师父你有何事?”
“阿弥陀佛,小僧可否能在此留宿一晚?”阿难的声音非常温和好听,让人有些沉迷。
这时只见看着阿难的老妇人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变得非常害怕,恐慌。还未等阿难再次开口就快速把门嘭地一声关了上门。
留下不明所以的阿难,见到此情景他无奈笑了笑,对着门口清声道:“阿弥陀佛。”
话落,转身走向那变得越发漆黑阴森的街道。
刚起步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有位姑娘倒在地上,阿难加快脚下的步伐走向姑娘。
“阿弥陀佛,姑娘姑娘。”阿难蹲下身来叫醒姑娘,可无论如何怎么叫都没有用。他看了看四周,只觉得漆黑无比。阴森之极,还没等阿难反应过来便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待阿难醒来之时发现已身处一户人家中,穿上袈裟走出门外。
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叹为观止,只见院子里种满了一株株白色纯洁的彼岸花。彼岸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晃着未绽放的花瓣。
阿难看着那一株株彼岸花不由心生笑意,却又觉得奇怪。
曼陀罗华不是生长在彼岸之处吗?
为何此处会有曼陀罗华?
未等阿难解开疑问,一个声音将他给打破了。
“师父,您醒了。”艳骨语气柔和笑问阿难。
阿难抬起头惊讶发现艳骨何时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是悄无声息。仔细一看才发觉是昨晚晕倒在地的那位姑娘。
他带着疑问的语气开口:“阿弥陀佛,姑娘可否能告诉小僧昨晚发生了何事?”
艳骨笑容渐渐冷却,询问道:“师父不知此镇发生了何事?”
“小僧不知,劳烦姑娘告知。”
此时艳骨脸上露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样:“此镇中有一女鬼在作祟,每到凌晨她便会出现害人。昨晚我因爹爹的病不得已才出去的,没想到刚走没多久就不知不觉晕倒了。我醒来时发现师父躺在身旁,便让下人将一并带师父回。”
阿难心中一目了然,终于知道为何此镇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街道上阴气森森。那老妇人害怕之极,原是那女鬼在他身后。
怪不得阿难一进此镇便觉得怨气冲天,久久不散,其中原由定然不简单。
“多谢姑娘将小僧救了。”一脸温和的阿难开口道谢,疑问道:“不知那女鬼为何要在此镇作祟?”
艳骨眯了眯眼睛,为阿难解开疑问:“据说五十年前曾有户人家搬来这里居住,镇上村民知道是户大人家纷纷来迎接。那户人家也是非常和善,经常接济有难之人,特别是那户人家的女儿是出了名的善良。”
“被镇上称为善娘,由于容貌长得漂亮且有钱就被山匪盯上了。一天夜里那群山匪来到镇上那户人家将他们杀尽,留下那位善娘将她带走。善娘从山匪手中逃出来后去求助那些村民。”
“山匪很快也追了上来,想将善娘带回匪窝。她跪下来给村民磕头求他们救救她,可那些村民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善娘被带走……”
“小姐,老爷醒了。”
正当艳骨要说到最后时被下人不小心给打断了,立马转身对下人问道:“真的?爹爹真的醒了?”
下人恭恭敬敬回答:“是的,老爷醒了。”
听到下人的话艳骨瞬间一脸笑意吟吟向老爷住处走去,刚迈开没几个步子便停了下来。转身对阿难笑道:“烦请师父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转身迈出半步时又停了下来,再次转身对阿难笑道:“对了,我叫艳骨。”话落艳骨转身跑出了院子。
见艳骨身影消失不见阿难不由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曼陀罗华有些沉迷。
他是一株莲花,却不喜爱莲花,只瞧一眼彼岸花便喜爱上了。阿难不懂为何有了神识便有些讨厌莲花,更不懂为何偏偏被这彼岸花吸引了。
这一天过得很快,夜幕慢慢降临。
阿难静坐在床榻上念经。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后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身素色衣裳长相好看的艳骨。
四目相对,一瞬间整个屋子变得异常安静,艳骨眨了眨眼移开目光不再看向阿难:“师父一定饿了吧,这是艳骨让下人为师父做的饭菜。师父赶快吃吧!”
阿难也将目光转移到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是素的,阿难下榻走到桌子前对艳骨道谢:“阿弥陀佛,多谢姑娘,那小僧便不客气了。”
说完,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艳骨也跟着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看着吃相极为优雅的阿难。
这才发现阿难长得十分俊俏,深邃的五官简直像是雕刻出来般,让艳骨不禁看的入迷。
察觉到有一双眼睛不停盯着自己的阿难觉着有许些不好意思:“姑娘可否能不盯着小僧看?”
艳骨回过神来,笑眯眯道:“嗯,师父你叫何名字?”
“阿难。”
“谁给你取的名字?为何听着像是要让你有难一般?”
“这是菩提佛祖为小僧取的。”
艳骨一双凤眼又目不转睛盯着阿难看:“菩提佛祖?那阿难是从何处来的?”
“正是,小僧来自佛门之地。”
艳骨呆萌地点点头:“那阿难从佛门出来要干什么?”
阿难放下手中的筷子,温和回答:“小僧此番是来渡化有缘人,将他们从苦海,执念中渡化。”
“那你渡得了多少人?”
“九九八十人。”
听到这数字艳骨不由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有些害怕道:“你该不会活了很久吧?”
阿难微微笑道:“不久,十几万年而已。”
艳骨开始后退,离阿难远远的。
见她这副模样阿难不禁觉得好笑,起身对艳骨说:“阿弥陀佛,姑娘放心。小僧乃佛门中人不会伤害姑娘的。”
艳骨看着阿难的样子与清澈无比的眼神后放下了对他的警惕。
“不知老爷可否安好?”
“我爹爹他现在很好。”艳骨没料到阿难会如此问。
阿难笑了笑,又问:“姑娘可否能告诉小僧那女鬼之事?”艳骨此时变得有些迟钝,“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好啊!”
“后来善娘不愿被山匪带走,就紧紧抱着旁边的魁树不松开。山匪拉了她后又继续抱住,之后那群山匪不耐烦了直接将善娘拉开按在地上在村民面前对她进行凌辱至死。”
“在山匪走后村民将善娘抬到后山乱葬岗扔了,据说村民当时看到善娘的死状无一不被吓一跳。那死去的善娘浑身无一处是完整的,脸上流着血泪,眼睛睁地大大,异常恐怖。”
“便是从善娘死时镇上开始变得不安分了,每到凌晨她便会出来作崇,害人到至今。”
说完后艳骨眼睛不再是明亮的,凤眼变得异常暗淡,绝望,痛苦与憎恨。就像当初善娘死之前的表现。
阿难自是察觉到艳骨的举动,低声叹气:“阿弥陀佛,此乃命也命也。”
不一会儿艳骨恢复以往那般,开口询问:“阿难为何想要知道?”
阿难听到艳骨的话后依旧一脸温和的笑意:“她执念太深,若不渡化必将一错再错,铸成大错。”
艳骨听了这话噗嗤一笑:“此前已有好几位高僧想将她渡化,但都没成功,反而搭上了性命。阿难你真能将善娘给渡化?”
“那要看她能否放下心中执念。”
转头看了看天色,艳骨笑眯眯道:“不早了,阿难你先好好休息。我也回房休息了。”
“姑娘慢走。”
目送艳骨离开后阿难在关上门的一瞬间看到了院子中的彼岸花变成了红色,像血一般。再一看又变回了白色。
阿难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阿难想出院子,可却被艳骨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艳骨每日都会定时给阿难送饭,与他谈话,聊天。
只要艳骨找阿难说话,他都会一一回答。与艳骨谈席而坐。
“阿难,这样陪我不累吗?”
他坐在门外望着那一株株白色纯洁的彼岸花道:“只要能将姑娘心中那份执念化解,小僧愿陪姑娘。”
艳骨冷声笑了笑,起身缓缓走到彼岸花丛中。蹲下抚摸那株白色纯洁的曼陀罗华,在她碰到彼岸花时,花开了,瞬间全都开成了红色的,像血一般。
转身看向坐着一动不动地阿难,笑得有些可怕道:“阿难,你说是白色的漂亮还是红色的好看?”
话落,曼珠沙华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晃着,显得诡异,妖娆。
“这里的彼岸花是我一株株精心栽培的,你知道用什么来浇水吗?”艳骨声音慢慢变得清冷,不再同以往那般柔和。
阿难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艳骨。
艳骨站起身来,对阿难冷声道:“是血。”
“阿弥陀佛,你为何要执迷不悟?”阿难也跟着站起身来,看着艳骨温和道。让阿难没想到的是艳骨执念竟然深到可以让自己万劫不复。
艳骨仰天大笑,眼神变得诡异恐怖:“为何?因为这镇上之人都该死。”
说完艳骨恢复了她原本的模样,一身红色血衣,头发长到了脚背。一张脸异常的白,红色的眼睛不停流下血泪。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非常诡异恐怖,让人不寒而栗。与妖娆的彼岸花融为一体。
“阿弥陀佛,你知这是命中定数却又为何如此执念?不肯放下?”
“命?”艳骨不屑道:“呵……从我眼睁睁看着爹娘被杀,他们的袖手旁观,被凌辱至死时我早已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
她生前善良之极,整日将村民记挂心中,帮村民排忧解难。只要有任何事艳骨都会不求回报替村民解决。
村民有难她必伸手相助,可艳骨有难村民却袖手旁观,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她慢慢死去。
这让艳骨如何放下执念?
艳骨生前有多善良死后就会有多凶狠,生前不让她好过,死后他人也别想好过。
想到此,艳骨情绪有些激动:“我死了他们也别想好过。”
语罢,快速移动到阿难面前伸出长长的指甲想将他杀了,但艳骨速度再快依旧没有快过阿难。在她到来之时阿难早已瞬间转移。
阿难劝说道:“阿弥陀佛,姑娘,放下执念给自己与你爹娘一个交代吧。”
艳骨冷冷道:“已经晚了。”
随后攻向阿难,但都被阿难躲开那招招致命的一击。
“来啊,动手啊!”艳骨大喊道,见阿难没有还击随及停下攻击,冷笑:“阿难,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听到此话,阿难瞬间顿了下来,望着艳骨一动不动。
“佛是不能爱上任何人的,阿难,你种了因果。”此时艳骨声音有些柔和道:“你想成佛,却种了因果,爱上我。阿难你不该爱上我的,不该。”
见阿难站着一动不动艳骨给了他一掌,阿难倒在地上吐了鲜血。此时的他不管任何疼痛,脑海里回放着那句:“佛是不能爱上任何人的,阿难,你种了因果。你想成佛,却种了因果,爱上我。阿难你不该爱上我的,不该。”
因果,因果,因果……
不该,不该,不该……
阿难脑海里不停回放着这一幕,全然不管想要取他性命的艳骨。
艳骨恢复了以往那般柔和的声音:“阿难,对不起,再见了。”说着举起长长的指甲刺入他心脏,快要得手之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阿难瞬间变得清醒,将艳骨牢牢控制后盘坐而起。一脸温和对艳骨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僧便为心爱的人做最后一事。”
双手和十,闭上眼睛嘴里开始不停念经,佛光微微亮起慢慢将二人笼罩。血红色的彼岸花也因佛光渐渐变淡成白。
佛光渐渐亮起,又慢慢淡下消失不见。艳骨恢复了她最初的模样。艳骨有些凄凉笑道:“阿难,谢谢你。”话落,艳骨化作繁星点点消失在阿难面前。
阿难盘坐彼岸花丛中笑道:“艳骨,记得要好好投胎,记得不要忘了小僧。”说着说着阿难眼泪划了下来滴落在那白色纯洁的彼岸花上。
在艳骨离开瞬间阿难终于明白自己知道为何讨厌莲花,喜爱彼岸花了。
因艳骨执念太深,阿难用了毕生神通才将她渡化成功,得已投胎转世。
终于阿难渡得了九九八十一人,如愿以偿的成佛。
阿难常常在想为何佛渡人,不渡己?是因难渡吗?还是不可渡?
他虽成佛却始终忘不了艳骨,常在成佛与情爱之间徘徊。差点一念成魔。
菩提见他如此痛苦便封尘了他过往的记忆,让他永世不再想起。
阿难种了因果,因是他爱上了艳骨,果是他忘记了艳骨。
这既是他的因果,也是注定的劫。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有始必有终。
悠悠我心,执于情爱。
痴于古风,念念不忘。
续写情缘,乐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