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
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日常稀。
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
叶烁左顾右盼的时候,台上扮演刘兰芝的女人已经咿咿呀呀的唱开戏词。
和演焦仲卿的人抱在一起一脸悲戚。
所以他的注意力立刻又被吸引了回来,只见那扮演焦仲卿的人竟然是一个反串。
周围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脑海中也没有任何的信息提示。
叶烁所幸放松下来,认真的看起了戏。
这出戏唱了很久,
两个戏子的表演很到位,就连那些目不识丁的村民也有几个妇女偷偷的摸起了眼泪。
等到散场之时,已经接近半夜十点!
“轰隆!”
就在众人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天空中闷闷的响起了一阵雷声,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夜空,转眼间乌云密布,隐隐有些山雨欲来的趋势。
“喂,你们两个是外乡来看戏的吧,这天就要下雨了,回去不方便,我家就在这附近,老乡不嫌弃先去我那暂避一下?”
就在叶烁和赵明泽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一个猴里猴气穿着粗布补丁衣服的青年跳了出来,热情的应了上来。
瞧他的模样,不过二十来岁,可那体格还真够瘦的,给人感觉就剩下了一副皮包骨头。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赵明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光脚不怕穿鞋的,全听叶烁的。
叶烁想了一下,笑道:“不会太给你们家人添麻烦了么?”
“哪里,我叫侯三,打小就和一个爷爷相依为命。走吧,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家破烂就行。”
侯三咧嘴一笑,嘴上的话说的憨厚,可那一双精明乱转的眼睛,跟他的话大相径庭。
“那就打扰老乡了。”
反正他和赵明泽两个大男人也不会被拐卖,肉偿……就侯三那个小体格显然也不是两个人的对手。
退一万步讲,这很可能是魔鬼猎场为两个人留下所故意安排的情节。
毕竟事情总要发展下去的。
跟在侯三的后头,走出戏园子,叶烁才确定两个人的确是来到了七十年代末的农村。
这个戏园子就是村里的一座破庙改建的,四周有着几间简陋的茅屋,算是给唱戏的人用来休息和换装的地方。
几条乡间小路纵横交错,这里看样子还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乡村。
“这边,这边……”
跟在侯三身后,走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几间明亮的瓦房就出现在了几个人面前。
“快进来,别客气。”
侯三热情的就将几个人往里请。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阴了下来,
看着他所描述的“简陋”的家,就算叶烁是90后,也知道这样的瓦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地主阶级了!
看那古色古香的青砖就知道这家人以前非富即贵!
“轰隆隆~”
就在叶烁犹豫的时候,外面下了几道惊雷,雨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三个人想都没想赶紧往屋里跑,当他们前脚刚迈进屋子,后脚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擦擦吧。”
侯三递上了几条干净的手巾,咧嘴一笑,“这边你们喜欢哪里都可以随便住。”
“这样麻烦你,我们也不好意思,你看需要什么报酬……”
叶烁放眼望去,这个屋里干净整洁,南北两铺火炕,一些被褥也都是新的。
他客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侯三摆摆手打断了,“嗨,乡里乡亲的说什么报酬,不过是搭把手而已,好了你们先休息吧,我就住在隔壁。”
他说完,就像是怕叶烁继续发问一样,也不顾外面的大雨,一溜烟跑了出去。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雷声渐歇,雨声也停了下来。
寂静的乡村中,响起了阵阵虫鸣蛙叫。
“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
突然,一阵唱戏的声音从院子中清晰的传来,将本来已经熟睡的叶烁从梦中惊醒。
“醒醒,别睡了。”
叶烁一脚踹在了赵明泽的屁股上,将他从炕上踹下来,指了指窗外,道:“嘘~你听。”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穿鞋下地,走到了窗前,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向外看去。
刚下完雨的空气还有些湿润,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
身上批了一件长袖的白色戏服,正搔首弄姿怪模怪样的唱戏。
唱的正是京剧中的著名曲目《霸王别姬》。
别看他一个六十多岁的汉子,可是唱起戏来那眉眼间的媚态宛如二八佳人,字正腔圆。
即使叶烁从未听过京剧,也知道他应该不是瞎唱,显然是有着不浅的功力。
可是,一个岁数这么大的老头,大半夜坐在月光下唱戏,这怎么看怎么让人瘆得慌。
一曲终了,那老头并没有停下来,又唱起了今天在戏园子里听过的那首《孔雀东南飞》。
唱到动情之时,不禁潸然泪下。
看到这,叶烁眉头一皱,打开门走了出去,试探道:“大爷,更深露重,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他这句话一出,那老头立刻停了下来,猛然转头,一双眼睛冰冷中带着嘲弄的射向了叶烁。
手捏兰花指,指着他尖声道:“你这个恶婆娘,都是你要强行将我与焦郎分开,今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在他转过头的一刹那,叶烁清晰的看到一张惨白的脸若隐若现的重叠在了那个老头的身上。
鬼上身!
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中划过,叶烁立刻尴尬的笑了两声,指着赵明泽道:“你的焦郎在这呢,”
他依稀记得赵明泽似乎是会唱一些京剧。
“唱啊,快点,”
看见赵明泽愣在那里,叶烁赶紧怼了他两下。
他这才回过神,带着哭腔开口唱道:“我自不驱卿,逼迫有……有阿母……”
“焦郎?焦郎?你怎生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