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可能性
咕噜咕噜---
绿色的气泡漂浮到液体的顶部，红发少女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窥视着容器中的人偶。
它只是安静地浮在那里，身体连接着多个管子，金属制的墨绿色发丝轻轻飘扬。
在伊露菲丽娅眼中，“她”只是一名沉睡中的女性罢了，有着梦幻般的五官容貌，身上的每一处都体现了人们理想中的姿态。
[“完美格雷姆”，难以想象人偶也能做得这么逼真呢，和人长得一模一样。]
而按照“博士”爱茵丝坦的说法，这些沉睡中的人偶将会被赋予『生命』，换句话说再也不是单纯的机械了吧？
一旦被赋予生命，那就有被称作“生物”的资格。。。伊露菲丽娅是这么认为的。
我们人类未取得同意就将你们创造出来，擅自给予你们生命后，强制性地将你们扔进战场。。。。。。
以『兵器』，这种冰冷的名字称呼你们。。。做了这种事的我们，又和那些自称神明的破坏者有什么不同吗。。。？
[在考虑着复杂的问题呢，伊芙。]
这时一只手从后方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稍稍转过头，灰发的男子就站在自己身旁。
[我劝你别太过纠结那种事情比较好，只会让你的心情更加烦躁罢了。]
[雷沃鲁德。。。。。。]
很显然，这个男人又一次看透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虽然有着想抱怨的念头，但少女现在没那个精神。
[呐，雷沃鲁德。。。要战胜神明的话，我们就必须得和它们做相同的事吗？]
为了打倒持剑的对手，我们也拿起剑去杀敌。
为了反抗敌人的杀伤掠夺，我们也决定夺走他人的一切。
[这样的。。。做这种事情、难道说也是人类的“生存公式”吗？]
[。。。。。。]
这名少女第一次夺去敌人的性命，也就是觉醒了魔法才能时，并没有展现出如此复杂的思绪。
当然，理由在于当时的『处境与目的』，那是在走投无路的困境下，为了守护我们二人的安全，并消灭掉让她感到愤怒的敌人而达成的『弑敌』。
这么看来，或许那也是唯一能让她主动以攻击为意图使用力量的条件呢。
而造就了这点的原因，正是因为她那无法磨灭，纯粹的善良，她的『人性』。
就算落入了不得不加入战争的处境，这名少女依然对『与自己没有直接关系』的杀戮感到抗拒。
并非是对种族，这是她对『生命』本身所抱有的情感。
可是很遗憾的，要是战争就是唯一能反抗世界的方法，我们的所作所为终将与敌人重叠。。。。。。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这样啊。。。。。。]
[与你的意识无关，在面临种族存亡的问题时，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有些粗鲁地摸了摸少女的红发，这是他表示温柔的方法。
[更何况是在这种连成功率都有些低迷的情况下了。]
[咦。。。什么意思？]
雷沃鲁德看向了面前的容器以及沉睡其中的人偶，叹了一口气。
[根据爱茵的推算，要将这些机械躯体与生物素材融合在一起，并成功诞生出『生命』的成功率在10%以下。]
也就是说，至少会有9成的机械人偶和素材将因实验失败而报废。
[什么、只有那么低的成功率吗！？]
我还以为这些容器里的人偶全都能变成“生物”的。。。但现实远远没有那么乐观。
伊芙也瞬间理解到，自己在刚才的顾虑完全就是幸福的烦恼。。。。。。
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雷沃鲁德，为什么会愿意将希望赌在这种计划上？]
[那是因为要是实验成功了。。。哪怕只有一体苏醒，都将成为足以逆转人类命运的终极兵器啊。]
[但是成功率那么低。。。！]
[不。那已经是极限了，是爱茵给这项原来绝不可能的计划带来的，奇迹的可能性。]
要知道，这项『完美格雷姆计划』与古文明当初设置的目的并不相同，并不是为了创造生命而存在的。
也就是说，这些机械躯体并不具备能够与生物素材融合的装置，更不用说是将魔素转换成魔力使用的技术了。
毕竟，当初创造了它们的人类所身处的环境和世界都与如今相差甚远呢。
[可是，爱茵却做到了。利用遗迹所留下的材料和知识，以我们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做到了原来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年龄仅有17岁，就是这名年轻的少女给人类带来了奇迹！
能与星球“对话”的人类首领、拥有最强人类之名的女性、掌握了顶尖医疗知识的医生，以及。。。。。。
为不可能的事情，强制赋予了可能性的『天才』。
[最初的十人。。。全都是这样的人吗？]
少女不由自主地感叹，这些人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明明是人类，却做到了凌驾于那个常识之上的伟业。
与他们相比。。。口口声声说着要改变世界，却老是在钻牛角尖，不停给别人添麻烦的自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
伊芙无心地瞄了男子一眼，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注意到少女的心情，当然也不会说出温柔的话语来。
他的视线已经放在了此时此刻最闪耀的那个人身上，那名身穿白袍，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屏幕资料的灰发少女。
而我。。。竟然在期待雷沃鲁德的安慰吗？
滴---！！
[。。。原来如此，这就是最新的进展吗。]
似乎是结束了对数据内容的更新，爱茵丝坦慢悠悠地从电子屏幕前走开，往二人的方向走来。
[怎么样了，爱茵？]
[嗯～说实话，结果在预料之中呢。。。不，应该说符合我的预想吧？]
机械人偶仅有100台，这就是准备进行实验的，格雷姆躯体的数量。
[目前已有46体开始了融合实验，直到数分钟前，第35号机体的融合出现了排斥现象，已经没法用了。]
[。。。那是第几个了？]
[是既28号之后的第31台哦，而在早期就开始实验的其中8台没有任何的融合反应。。。合起来就是死掉39台了。]
少女像是种植的盆栽枯萎了一样摇着头，这显然与低成功率的说法符合，但还是让重视这点的两人忍不住叹气。
[除了继续尝试以外别无他法。。。。。。]
[啊，不过雷也不需要这么悲观哦。]
[？]
雷沃鲁德疑惑地看向了爱茵，只见她随后说到。
[诶～不是说了吗，结果符合我的预想？]
回想起自己在那份“最新情况”上收集到的数据，爱茵的笑容明显得意了起来。
[在第24号机体上，检测到了『生命反应』。]
[[！？]]
真的假的。。。在机械人偶上，竟然有心跳！？
[嘿嘿～是不是很惊讶啊，说实话在这之前，你们两位都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对不对？]
爱茵丝坦轻快地转了一圈，看起来相当愉快。
而也的确如她所说，就算听过了计划，其实伊芙心中依然存在几分不安。
可是她是这么说的，人偶身上出现了生命！
[你还真是每一次都让我感到吃惊啊。。。爱茵。]
[嘿嘿～你可以再更使劲儿地夸我哦，这会让我更有动力的！]
[嗯啊，天才少女，不愧是人类的大脑。。。不，你远远超越了那点。]
[不对哦，雷～]
灰发少女笑着否定了那点，就像这个男人始终信任着自己一样，爱茵对这个人的爱慕也不会改变。
他的生存方式，他的理想，他所承受的一切在少女眼中也超乎寻常，可是雷沃鲁德无论何时都会这么强调。。。。。。
“我们是人类”这点。
[所以我并没有超越人类，而是人类已经抵达那个领域了，才对哦～！]
[爱茵。。。！]
[嘿嘿～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之前雷带来的素材，我得开始进行更进一步的融合。]
[好，那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我也很期待它们能苏醒过来的那天，要是能顺利就好了呢。]
[噢，我相信你。]
对爱茵来说，只需要这句话就行了。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能力，可是能够被谁所信赖，真的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呢！
[嗯～！所以接下来，你们那边也得好好努力哦。]
尚未开始实验的机体还剩下『54台』。
[使用的素材必须经过严格挑选，弱小的心脏是不足以驱动这些最终兵器的。]
必须得是强大的生物，得是生来便是强者的存在！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
[。。。别弄坏素材，对吧？]
[嗯！像之前那种烧焦的、切烂的、炸成碎片的，我一概不收，会全部丢掉哦～]
[我知道了。。。。。。]
嗯？烧焦的？
伊芙感到奇怪，所有战士中能释放火焰的就只有她自己一人吧？怎么会有烧焦的素材？
[啊。。。那是在计划实行前期，我将伊芙你打倒的对手遗骸送到这里来了。]
[啊！？你还做了那种事情吗！]
[没错哦～漂亮地烧成焦炭了，真亏雷还敢用那种东西交作业呢。对吧，雷？]
[我已经深刻地反省过了，饶了我吧。。。爱茵。]
[我并没有在责怪你呀～]
爱茵丝坦笑眯眯地说着，但雷沃鲁德还是老实地道歉了。
[哎呀，不过之后送来的素材都很不错呀，可以给你一颗星哦。]
[嗯啊，毕竟那些是希尔维亚做的，她总是能漂亮地完成工作。]
[嗯！？]
听见那个名字，伊芙瞬间提起了精神。
[喂，雷沃鲁德！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说我比不上她，没办法完成任务吗！？]
[你怎么会出现那种想法。。。我只是陈述了事实而已，并没有刻意比较的意思。]
[但在我听起来就是那回事啊！]
[呜。。。是你太敏感了，对希尔维亚的事情。]
[哦呀？难不成小姑娘不喜欢希尔维亚吗？]
看起来爱茵对这两人的关系更感兴趣，她悄悄地凑了过来，想要知道更多有趣的八卦。
[也、也不是那样。。。但雷沃鲁德总爱拿我和她比较，让我很不爽而已。。。。。。]
[那就是雷你的不对咯～我也不喜欢被人拿来比较呢，有什么辩解吗？]
[我并没有做过那种事吧，我只是偶尔会提起她的情况，是伊芙擅自那样解读罢了。]
[嗯～也就是说，小姑娘的想像力非常丰富咯？]
[我才没有啊！！？]
明明话题中心的对象就不在这里，几人却还是因为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开始了一番辩论。。。。。。
轰隆--！！
[哈啾、嗯。。。？]
动听可爱的喷嚏响起，那名美丽的女子感到奇怪地转过头。
雨水滴落在她的身上，那双清澈的瞳孔注视着远方，若有所思地吐了口气。
[希尔维亚大人，请问怎么了吗？]
[。。。打了个喷嚏。]
[啊，说不定是首领在想您呢？]
银白色长发的少女呆愣了数秒。
[或许吧，但总觉得还有什么讨厌的感觉在。。。好坏参半吧。]
不过，这种熟悉的安心感，还是会让我感受到温暖呢。
[。。。应该，是感冒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