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后,与吕赋分道回了各家。
方处闲行至马房门口时正遇父亲上马出门。
方处闲见势,立刻下马“噗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马前:“孩儿晚归,愿受父亲处罚。”
“为何晚归?”方天凌问道。
“归途之时突遇白虎拦路,耽搁了不少时间。幸得胡校尉前来协助才可先回家报安,猎物明日由胡校尉送到府上。”方处闲答道。
方天凌心想:原以为北郊无猛兽才准许他俩自备出猎,未曾想虎害窜到了北郊,能安然归来已是万幸,心底不由暗生一丝庆幸之意与思虑不周之责。
“初次自备出猎,盼有所获,走得远些也是常情,能无伤归来、且有猎获已是不错。你娘还在等你用餐,速去报安。”
“孩儿这就去见娘亲。”方处闲牵马入厩。
“归途遇虎一事就别和你娘提了,免得她想着夜不能寐。”
“孩儿知了。”说完往正厅奔去。
方天凌也将马牵回马厩。方处闲正厅用完晚膳后,宁伏霜让其早点洗漱休息,方处闲便回房去了。
翌日。
日出东边,胡镇乾带着一队人向方府行来,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打头的两人举着两个牌匾,一块写着“方家公子”,另一块写着“为民除害”;随后的是两排锣鼓唢呐乐队,乐队后面是由四个人抬着的方型担架,担架上的平板上钉着竹框架,竹框架上包着白虎皮,竹框架将虎皮撑开,看上去比原来的白虎还更加壮大了,显得更是威严;担架后面是胡镇乾的六名手下护卫;再后面和道路两边都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行至方府门前,下人跑去通报了方天凌,说明了大致情况之后,方天凌惊愕不已,想着俩小子顶多也就猎头小鹿,遇到白虎定是爬到树上等胡镇乾来救,没想到他俩竟是猎得的竟是这凶猛的白虎。
“让胡校尉从东门进,绕北廊到西边演武堂,将白虎放到靠西的坛上。”方天凌对下人吩咐道,然后转身对另一个下人说:“处闲在哪?赶快去把他叫给我叫来!”
下人赶忙奔去寻找方处闲,刚过了一个院门就见方处闲迎面走来,急急带到方天凌跟前。
“处闲,昨日杀白虎的武器何在?”方天凌急切的问道。
“刺杀白虎的长剑在我卧房,另有长枪是吕赋所带,我也用它刺入了白虎体内,昨日长枪已由吕赋带回自家了。”
“你去卧房取长剑,然后到演武堂等我,我去吕家取长枪。”
说罢,大家分散行动。
带方天凌取回吕家的长枪,众人已经在演武堂等候。
“方老爷,公子英武过人,北郊伏虎,为民除害,真乃英雄出少年,可喜可贺!”胡镇乾拱手道贺。
“白虎在我岐城做害,人人得而诛之,我儿手刃这厮,实属侥幸。听闻是得胡校尉一行人相助,方成此事。”
“待我们赶到之时,白虎已只剩一张皮了,听随行吕赋所言确是方公子所杀。”
“今日岐城除一害,值得庆贺,我已命夫人筹备宴席,各位吃完午饭再走。”
“谢方老爷款待!”众人应道。
待众人酒食毕,已是正午。方天凌对下人说道:“去找七枚镇魂钉(棺材钉)和一面镜子,带到演武堂。处闲,你跟我一起到演武堂。”
到得演武堂,方天凌点亮大堂中间桌子上的两只烛台转身对下人说道:“将白虎头朝东,尾朝西,平铺在地板上,四肢各钉一枚镇魂钉,脖子、胸椎、尾椎处各钉一枚。”然后转身对身边的方处闲说道:“你将长剑和长枪交叉挂在虎皮后面的墙上,枪在后,剑在前。”方天凌自己则拿起镜子走到门口,双手将镜子举至头顶念道:“枪剑斩凶煞,魂钉封恶神。明镜堂前挂,破除凶丧风”。念完纵身一跳,将镜子放到门楣上“演武堂”门匾后面。
处置妥当之后,方天凌既令各直散去。
待众人走后,方处闲走到方天凌面前拱手鞠躬后说道:“父亲,我想参加今年的辕门选才。”方处闲说道。
“你年龄未够,如何参加?”方天凌问道。
“其余邻国均未对学员进入尽头之门的年龄有所限制,唯独我国要求学员满十八岁。仙术与武道差异巨大,入门前所学对仙术修炼作用聊胜于无。先入者先修习,如此我国修习者起步即比别国晚了几年,仙术的发展自然也会落于人后。据我所知美昌国可熟练聚集精元使用仙术者已超百人,而我国入门者虽众,但在人界仍可聚集精元使用仙术者不过三分之一,能熟练使用仙术的更是寥寥无几。我国虽占地利,但仙术研习确已落后于人。”方处闲将心中所想告诉方天凌。
“辕门选才乃中枢阁提起,圣上钦批,限定此年龄自由其道理。”方天凌捋了下胡子说道。
“法令施布应有时效,斗转星移,时光交替。昔日可行,今天不适也未可知。有更符合现况之建议,亦需有人提出,此国家之幸甚,父亲当年浴血征战是为天下能安享太平。如若我中继国显露羸弱之兆,他日必起战端,遭殃的还是百姓。上谏此事,父亲应当仁不让。”方处闲继续劝说。
“为父现已不在朝为官,不可提议中枢阁,更无权面圣进谏。”方天凌并不想接管此事。
“今年辕门选才主考官——陈道同,乃父亲旧交,若与他说明利害,再由他提议中枢阁修改辕门选才的年龄限制,则圣上必会同意。”方处闲眼睛紧紧盯着方天凌看他的反应。
“且容我三思。”当年亲眼看着“石头”在尽头之门殒命,方天凌心中一直对无尽之门怀着深深的恐惧——那是万分凶险之地。女儿方述灵十八岁之时要进尽头之门他也百拦不住,甚至草草将她许配于人,妄图她能放弃执念嫁为人妻,然而非但阻挡不了方述灵踏入尽头之门,女儿还至今未回家门。现在他最疼爱的儿子也要进入凶险之地,不由得让他也担忧了起来。
“上次我见述灵姐姐时问得她话:能聚精施术之时,既是回家赔罪之日。我若能开源聚精与她一起修习,定会对她有所帮助,这样家人团聚之日就更近了。”说起姐姐,方处闲不由得露出了笑脸。
方天凌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此事我可与陈考官商议,但中枢阁是否上呈,最后圣上是否批准只能顺其自然。”
“父亲仁义!”方处闲听父亲此话知此事已十拿九稳,说完之后便道别离去了。
方天凌叹了一口气之后,别着手往自己卧房走去。他深知一代年轻人思想的涌现就像那滔滔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冲击而来,谁也无法阻挡。回想自己,这不正是当年违抗父命,执意夺岐城,誓安天下民时的义无反顾吗?只是当年担忧亲儿的是自己的父母而如今换成了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