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只研究了石牌子一会儿,就累得睡着的姜云,突然在入夜不久的时候醒了过来。随后腹如鼓鸣的他,想再入睡却根本做不到,只得翻身起来找点果腹之物。
几把回锅的炒米下肚,虽然暂时解了腹中的危难,但今天的姜云感觉特别的馋。四下环视,老头子上山前留下的肉干早就被吃掉了,除了剩下的一小袋炒米,没有其他可以吃的东西。
饶着头摸着肚子,姜云使劲拉开对他来说略显沉重的屋门,外面月光还算明亮,犹豫片刻,强烈的食欲还是促使他离开了家。
扣上院门,抱了根短棍的姜云往阿武家的方向摸去,先去混点吃的,然后等老爹回来了再去还礼吧。
还没走两步,便被去村头巡守值班的大勇逮住了:“阿云!这么晚了,你要跑哪儿去?”
“啊~是大勇哥,那个,我找阿武玩儿去……”
借着火把的光,王大勇看到姜云不住的摸肚子,立刻清楚了他的目的,于是失笑道:“这晚了还玩,哪家不是都准备睡觉了……你爹给你留的东西又吃完了啊?”
“嘿嘿……”
摸摸腰间的食囊,王大勇抬头环视了身周,然后一拍大腿:“有了,阿云,跟着我走。”
不多时,姜云跟着王大勇来到村右的小果林。
说是果林,其实就是杂乱的种有几颗果树,也没人特意经营,倒成了大勇他们这些少年郎的一片乐园。
轻车熟路的爬上树,选了三四颗个大较甜的,大勇兜着衣角回到地面,而后赶忙拉着姜云去了村头。
这晚上值夜的差事不能误了,否则可能影响到整个村子的安危。
到了村头,与下差的少年换了班,大勇把姜云拉到火堆边。
先塞了一个果子给他,而后又取出饼子掰出半个,从囊里撕了些本就不多的肉干夹着,略微烤热烤软一些,便递给了几下就啃完果子,正眼巴巴看着他的姜云。
“嘿,真是比我都能吃!”
吃完东西,两个大小孩子随意聊了一会儿,姜云的睡意又起来了,于是和大勇打过招呼,就小跑着往村里回转了去。
兴许是路黑,姜云几个兜转之下,抬头看清路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又来到了村右小果林那里,“我真是饿糊涂了,怎么又转回小果林这里来了……”
奇怪的饶饶头,姜云准备转身离去,哪知之前吃的那颗果子的甜味突然涌上来。
于是拍拍手,看看其中一颗往斜里长的果树,自言自语道:“左右已经来了,不如试试摘两个果子回去,明天早饭也不用再吃白米。”
有了念头,姜云便紧跟着实施起来,黑夜里看不到四周,还真被他摸上了这颗斜树。
可惜,姜云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家伙能上得来的地方,其他更大点的孩子早就扫荡过无数次了,连涩口的小青果都没给他剩一个。
郁闷的姜云正要回转身,冷不防却看到下面,那村子防兽篱笆外的山坡处,有一抹淡淡的光华时不时闪过。
“这是啥呀?”
好奇心重的姜云又饶起了脑袋,心中那是又一场天人交战。
两方交战许久,终于有了结果:夜里的山林过于危险,大人一个不好都会丧命,所以像他这样的小孩子……还是等明天天亮以后,再去瞧瞧。
一夜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姜云连早饭都等不及吃,从水缸里弄了点凉水胡乱舞了一下小脸,就一溜烟的往村头跑去。
借着村里人清晨出村到外面忙活的乱景,小家伙东牵一个、西拉一把的,愣是给混出了村子。
被牵过拉过的村人,也以为姜云最后是跟着别人走的,所以后来没见着他了也不以为意。
藏在树后躲了半晌见没人找他,于是得计的姜云指着没人的小路,施施然往村右昨夜见着光华的山坡行去了。
姜云摸到山坡上之后,依着昨夜的记忆,开始他的寻宝之旅。
因为白日里也看不见什么光华,便把凡是觉得可疑的地方都给倒弄了一番,兴致勃勃地整到中午,也没见着宝贝的影儿:“哪儿去了呢?难不成是昨晚眼花了?”
不成,不成,绝对不会看错的。
姜云用力拍拍早已开始不住抗议的肚子,靠在一块大石边回忆起来,确定方向没有问题之后,他望望身边的大石突然计上心来。
吭哧吭哧的爬上石岩,用手搭在额头上往村里张望,找着小果林的歪脖子树,再略一比较:“是那里?”
疑惑的姜云从石头上溜下来,摇头晃脑地来到斜处里的小坡地上。
左看、右看,除了一小撮长势良好的‘蒲公英’,啥奇怪的东西都没有啊。
半晌,晒了一个上午的黑小子,猛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是在下面埋着的?!”
虽然整个上午,这样的恍然大悟不时出现,但行动派的姜云仍然说干就干。从附近找了块顺手的石片当做锄头,继续他的探宝活动去了。
其实大致拨开土面的那一撮‘蒲公英’,‘宝物’就已经露出了端倪。
只是姜云不肯相信,待他撅着屁股弄得满头灰土之后,终于不得不接受事实:这里埋着的,就是一堆白骨!
接下来,有些丧气的姜云找了根树枝,不停拨弄着土里的骨头,期望能有意外收获,可惜也是浪费时间,只拨出半具长着獠牙的头骨。
‘唔……是狼还是老虎啊?’
心里这样想着,手就自然而然伸向反面向上的野兽头骨,想要拽出土来观察一下。
待他的小手碰上这头骨,骤然发生了奇怪的事!
一道肉眼可见的土黄色光芒,‘嗖’的一下飞了出来,往姜云的身上、准确说是往他胸口系着的石牌冲去……
“啊呀!!”
冷不防的姜云,被吓出一声惊叫,就势往身后的坡上跌去。
而后保持着仰面朝天的这个姿势,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正要坐起身好好摸摸身上哪个部位有不对的时候,突然瞥见一只蓝灰色的小猴子的模糊影子,从石牌上一闪而逝。
待他又愣了这一下,去看石牌时,又恢复成之前那毫无动静的样子。
“怎么回事?!”
刚才姜云明明看见了那只半个手掌大的小猴子的,特别是记着了那小猴子当时那种鄙夷的神情!
“什么啊,换谁都会怕的嘛……我阿云胆子已经够大了呢,哼!”
嘟嘟囔囔的拍着屁股起身,野惯了的姜云,发誓要把这小猴子找出来批评一顿。
又换着把那兽骨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再没有黄光闪现,终于是确定了只有头骨才有特别之处。
抬抬看看天色,晌午都过了老半天了,肚子也是饿得开起了唱诗会,熬不过这个祖宗的姜云,只得收捡了一根他最满意的肋骨,往村头溜去。
继续热情的和村头三三两两回村的村民打着招呼,而后不动声色的混入村子。
正当他一脸得色,要往阿武家跑去蹭吃的时候,身后传来村头守着的木头哥的喝声:“阿云!你小子再敢跟着大人出村,看我不告你爹去!”
“耶~~~”
入目只有姜云那黑黑的鬼脸。
这日晚上,姜云没有东跑西路,赶着把老爹交给他的功课做了:院子里的四个人高的大缸,必须全都装满水;一块半人高的大石,从院左移往右边;柴屋外的那些大腿粗细的木头,劈成三指左右的木条。
赶着做这些事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入山的姜承安,明天就要收猎回村了。
原本这些一天就能做完的功课,姜云之前宁愿顶着老爹的揍,也要磨上几天才做好,就是为了老爹出猎的时候,有时间溜出去野,这小子也是个偷赖的好手。
次日清晨,努力按耐却按不住心中激动,早早起了床的姜云来到院子里,在晨光里开始打磨起昨天捡的骨头。
琢磨了小半夜的他,决定把这根骨头做成一把长匕首,对小家伙来说,可以算个短剑了。
经常跟在老爹后面,帮着处理野兽皮毛骨头的他,很清楚怎么制作出合格的骨制武器,而且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金属武器对这些村落来说是一个顶奢侈的东西,比如等姜云长大能真正加入猎队了,姜承安就会给他换一把合手的;日常时,就像看守村头十来岁的大勇、木头这些少年郎,也只得木刀木枪用一用。
这些都是由于五行凶兽的存在,使得开矿都需要有真人守护,而这需要真人日复一日的驻扎,那开矿费用就高了。
骨制匕首渐渐成型,院外村里也传来了喧闹声。
飞快把匕首收好,姜云也跟着其他家的小子们一起,往村头涌去,又有肉吃咯~
……
短暂的两天休息,心中有事的姜承安又带着猎队上山去了,随着儿子的一天天长大,他心中的急迫感越来越紧。
同样有心事的姜云,终于在付出‘沉重’的代价之后,换来老爹多留肉干的让步--过两天家里会再送来两口大缸,而那块半人高的大石,也要多移一次,当然更少不了柴屋外增加的木头了。
“唉……”
感觉到生活艰难的姜云,不自觉的学着脑中声音长叹一口气,何时能得口饱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