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心沈倾歌,提防容子逸。”这句话是容子衿走过她身边留下的,容子逸是二皇子,如果那晚是他,自然要提防,可是沈倾歌为什么……
昭亦并不觉得容子衿说的不对,至少目前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沈倾歌无害,至于这容子逸,她倒是有点印象。
她随沈倾歌初入大殿,迎面遇见的便是他,虽然沈倾歌如常唤他二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当时她也不方便抬头观察,所以没办法弄清楚他们的关系。
在场主位坐的是皇后,太后以身体欠安为由并未出宫,皇上公务繁忙,命皇后代他们来祈福,其他依次是大王爷,二王爷,四王爷,六王爷,九王爷和十三王爷。十王爷闭门谢客,对外称病,并未上山。不过除了容子衿未带王妃,十三王爷容子牧尚未成年,其他都是携王妃前来,场面着实浩大些。
昭亦站在沈倾歌的身后,脑子里快速梳理在场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正盯着她。
“倾歌,你身后这人我瞧着眼生的很,新收的下人?”大王妃笑道极其谄媚道。
沈倾歌大眼一瞟,随即换上无邪的面容,乖巧的回复:“大嫂眼神真好。”
她故意说的不明不白,模糊不清,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和她说话。
杜嘉妍表情一僵,也没再接话。
别人也没自讨没趣的盯着昭亦,反而开始的场面客套话,互相寒暄明捧暗怼。
昭亦只觉烦累,却也没怎么表现,但她注意到她走过的每间房都有一样东西,丝毫不起眼,但每个香炉都点着熏香。
这山林里虫蚁居多,或许是驱虫的吧。昭亦心里暗想,虽留心,也没过多在意。
转眼日落西山,在场所有人都散去各自的房里用餐。
昭亦本打算回房休息,却被沈倾歌喊去房中,与她一起用餐。
“你怎么不说话?”沈倾歌看着昭亦,神情有点奇怪。
昭亦自然夹菜,看着碗里的斋饭,面无表情的回:“食不言寝不语。”
“我……我,你觉得我是离开还是留下?”
她这样问无非一种情况,这个世界有她留恋的人或者东西。
昭亦低眸,简单挑了口斋饭,咬了几下咽下后,轻轻放下筷子,看着沈倾歌说:“我吃饱了。”然后起身,走到门前,手触碰到门框的那一刻,她背对着沈倾歌,语气没有任何情绪道:“去留在你自己,值不值,只有自己知道。”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沈倾歌听见。
沈倾歌看着她的背影,原本慌张的眼神添了点惊讶,随后被平静掩盖。
自己决定吗?似乎有点难……
………………
是夜,山上的夜晚格外安静,风吹过树叶的间隙,枝杈碰撞的摩擦声,象征着自然的“话语”,很动听。
昭亦躺在床上,不过一刻钟,眼皮已是沉重无比,好似身子很沉很沉,重重的往下坠落。
“嘉嘉,今天不去约会呀?”
这么熟悉的声音,是她妈,那坐在沙发上涂指甲的……是昭宝嘉!这里是她家!
这样熟悉的场面似乎出现在她脑子里很多次,只是这次就像电影回放一般出现在她眼前。
“嘉嘉,妈妈的包破了点皮了,你看。”
“你不就看上这包了嘛,喏。”昭宝嘉把包随手扔在了离她妈最近的沙发上。
这天是……
昭亦脑子不断寻找,但总是没办法集中,她似乎在努力挣扎,但又很贪婪,想和她们一起。
“宝贝,今天你想去哪?”突然画面出现了昭宝嘉的男朋友。
“随便。”那么娇俏软弱。
“吃饭?逛街?看电影?”
“有没点新意,每次都这样。”
“那你想干什么?”
“嗯,你决定。”
“兜风去吧,我爸新给我买的车,看看。”他搂着昭宝嘉来到车前。
“哇塞,你改装过了?”
“真识货!”他亲了她一口,打开副驾驶门,让她坐了进去,然后他坐上驾驶位开车。
眼前一切突然飞速划过,她出现在了医院手术室门口,而她的手被她妈妈拉着,她哭着央求她:“你把心脏捐给你姐姐吧,她是你姐姐,只有你能救她。”
“那我呢?谁救我?”
“你能跟她比吗?她怀孕了,孩子出生她就是少奶奶了。”
“那我呢?我也是你生的,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昭亦眼眶发红的看着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你必须救她,我养你这么多年,你该回报我了。”
“如果我拒绝呢?”
“你个没良心的,你姐都要死了,你还这么冷血。”她突然对着她打起来。
“我没良心?我冷血?就因为她怀了富二代的种,你就要我拿自己的命去换她,难道你就很有情义?你不就是看中钱!”
“啪!”这一巴掌打断了所有纷争,也打算了昭亦要说的话。
“她是我女儿,我不会让她死的,而你只能死。”她说完两眼发红,眼睛变得极其恐怖,眼神里透着杀气。
“那我……”昭亦心里的失望无尽蔓延,她不懂她为什么这样对她。
“你,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救我的女儿!”
“我不是你的女儿吗?”她终于问出来了。
“不是。”突然一把刀刺进她的胸腔,然后拔出刺进她的腹部,她捅了她两刀。
昭亦看着她如魔鬼般的眼神,心里早已绝望,曾经往事历历在目,今天是她离世那天!
本该倒下的她握起她妈妈拿刀的手,迅速刺进了心脏,然后笑的无比妖孽的说:“我不会救她。”又狠狠拔出刺了一刀,然后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而她闭眼前看到了现场的混乱,也看到了她妈妈眼里的绝望。
她眼角又一滴泪珠滑落,弄湿了她的枕头。
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睁开双眼,缓缓坐起,看着眼前被月光照亮的房间,心里波涛汹涌。
刚才她妈说的话,都在她脑子里浮现,真切又虚幻,但又冰凉无比。
昭亦动了动筋骨,然后起身站在桌子前,盯着那个焚香的小香炉,心思更重了。
即便是被于南训练的要死,她都不曾在夜晚睡得如此熟,而今天她总有种很累的感觉,好像身体在往下沉,而且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是在室内,到了室外一切又都恢复正常。
她伸手拿起了桌上真正焚香的香炉,细细闻了一下,是梦遗香,只是这炉子的盖子上似乎有一丝很熟的味道,她白天也闻见过,一时间记不起是谁了。
白天与所有人见面的情景都在她脑子里回放。
“是他。”
昭亦一时间有点迷茫,她该怎么做?
她放下香炉,穿戴好衣物,披上一件披风,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
早春的山里,夜晚的寒意不比冬季的少,可她似乎没有回房的意思,只是如木头一般站立着,脑子里那些画面挥之不去。
“啊——”东厢房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漆黑一片的后院立刻灯火通明。
昭亦随沈倾歌赶去传出尖叫的院子,想一探究竟。
走在她身后时,一股熟悉的香味传入她的鼻腔。
是巧合还是栽赃?昭亦一时难以定夺,只是眼里的提防越发重些。
“啊!”原本走在她前面的沈倾歌突然尖叫着从屋里跨出,本能的抱着昭亦。
“怎么了?”她还没进屋,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尸……尸、尸体!死人了。”她突然一喊出来。
整个缙云寺的夜晚安静的像所牢笼,锁住了每个人的脚,让人动弹不得,却又是它的保护色,掩盖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