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忆恒一直折腾到深夜,肚子总算消停了,但已无力气走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双眼沉重紧闭难开,只想沉沉睡去。
东方傲世在旁看着他,莫可奈何,这种无奈感让他的心莫名一窒。
春敬义道:“公子,现在天色太晚了,你先休息吧,属下守着他就好。忆恒自己是大夫,吃了药睡一晚就没事了。”
春敬义也很是奇怪为何只有方忆恒一人腹泻,而其他人均无事,莫非是他自己故意所为,这小子到底有何目的,而百花公子却执意看着他,这二人之间有何秘密,看来得找机会得好好问问方忆恒。
东方傲世瞧着方忆恒苍白宁静的睡颜,想伸手去抚摸,然七双眼睛一直盯着,让他生生抑制住那股冲动。他不能留下,只因身份摆在那儿,怎能为一个侍卫守夜,但想着方忆恒已成这副模样,应该没有力气跑了,便也稍稍安心。
东方傲世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那抹担忧和柔情,朝春敬义道:“你推本公子去休息吧。”还是不放心春敬义看着方忆恒。
又朝赫连和李钰东道:“今晚你二人就守着他。”只因苏玉峰及宋岂也被折腾的够呛,昏昏欲睡,若一时睡着出了状况就不好,还是以防万一,不得不说百花公子心思缜密,虑事周全。苏玉峰及宋岂如获大释,长长松了口气。
赫连和李钰东如坠冰窟,怎么又轮到他俩了,他们今晚可没说方忆恒的坏话,只是在席间略微嘲笑了而已,然只得应声道:“是。”
这样交代下去,东方傲世才觉着万无一失,便安心去休息。另外四个侍卫也跟着离开,看赫连和李钰东的眼神有几分怜悯。
留下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方忆恒给揪起来毒打一顿。
赫连道:“李兄,你说公子怎么回事,对方忆恒真有那种想法吗。”百花公子对方忆恒真是关注过了头,远远超出了对侍卫的亲和,尤其是今日,他看方忆恒的神态完全是情人之恋,担忧和袒护表露无遗,想想就毛骨悚然。
李钰东道:“当日情形我等亲眼所见岂能有假,再看今日公子对他的看护,连上茅厕都让人跟着,不就是怕他跑了吗。就是现在连他昏睡了,也要我们二人守着,真是气煞人也。”他们二人也是公子哥出身养尊处优的,没受过这种罪。
“我们跟在公子身边的时日也不短,怎么不知公子还有这种癖好。”赫连气急败坏,“这要真传出去,百花林和千雪峰的脸都不用要了。你说皇甫姑娘多好了,论容貌、地位、家世、渊源哪一点不比方忆恒强,最主要是皇甫姑娘是女子,男女交合才是天经地义,可咱公子偏不走寻常路,让我等跟着焦急。”
李钰东道:“看皇甫姑娘对公子殷勤倍至,我见有怜,即使以前有误会,现在不也都解释清楚了,公子何必小肚鸡肠耿耿于怀,放着那绝世美人不要,偏要去找这无名小厮。让我等都为皇甫姑娘鸣不平。”
二人坐在桌边你一言我一语,此时已是三更,二人也困得不行,哈欠连天,直打瞌睡,想睡却又不敢睡,时不时地看向床边,一个时辰过去了,方忆恒连身都没翻过,看来真是昏睡过去起不来了。
宋岂道:“李兄,看那小子睡得挺沉的,他拉了一晚上肚子,差点半条命都没有,哪还能走,肯定一觉睡到天亮,干脆我俩就趴着睡会儿。”
李钰东道:“我也正有此意,这方忆恒呀,以后逮着空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只是现在不能,若让百花公子发现方忆恒身上有伤,定会找到二人的麻烦。
二人一拍即合,趴在桌上,一下便着,看来实在困得不行了,还打着鼾声。
此时,床上的方忆恒突然睁开双目,炯炯有神,他悄悄爬起身,跑了十几趟茅厕拉肚子是实打实的,身体仍有些发虚,还好自己吃了些止泻药,此时已无大碍。
方忆恒悄声至二人身旁,伸手点了二人的昏睡穴,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换上黑衣,打开窗户,一跃而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夜凉云梦,月明风袅,晶莹剔透,空明澄虚。“水莲洞天”外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孤楼灯烛高悬,耀如白昼,门外侍卫三三两两巡逻。
一黑衣人如影似魅,轻轻飘落于房梁之上,左右张望一番,又隐迹于层楼之内,消失无影,寂然无声,侍卫毫无警觉。
已是过了三更,白月怜还未休息,静坐床沿,素手执袂,如葱蘸雪,面如静莲,似染秋露,明眸水波,无语欲诉。
青絮作为贴身婢女,当然得时刻守着,立于近旁,道:“夫人,已经过了三更,该歇息了。”不知为何夫人今夜还不就寝。
白月怜透过半窗,隐见明月如轮,叹口气道:“不知为何,今夜总觉心神不宁,似乎有事发生。”
“有事发生?”青絮惊道,“奴婢觉着今夜与往常无异啊,定是夫人您多虑了。”白月怜在她眼中一直是平淡如水,处事淡定,还从未听她说过如此言语。
白月怜摇摇头,秀眉微拧:“难道是恒儿吗。”已是许多时日没见这个孩子,甚是想念,莫非是快与他相见了。
“夫人,方……”青絮东张西望,轻声道,“您又在想他了,此事定不能让门主知道,否则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青絮伺候白月怜已非一两日,从未见其开怀过,即使皇甫依莲在,也只是勉强欢笑,并未出自真意,也怪皇甫依莲与白月怜日渐离心。但方忆恒的出现,却让白月怜展笑欢颜,虽只有几天,却足存一生。也因为此,青絮便自愿待在佛堂中,任由方忆恒顶着她的身份陪伴白月怜左右,且事后也未声张。
白月怜轻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想见他却又不能让他以身犯险,甚为愁苦,也不知这孩子近况如何。”起身至窗前,见层楼翠壁,灯火辉煌,心中一紧:“笼中之鸟,困于重重牢锁之内,何时盼得自由。”低头落寞,回身举步。
突地,一黑影倒挂于窗梁,青絮惊得张大嘴,白月怜不知何事,忙一回头,黑影已迅速入窗,将窗门关上。
白月怜未作惊恐,似知来人,惊喜一笑:“恒儿!”
黑巾摘下,方忆恒的俊颜如花般绽放,笑道:“怜姨,青絮。”
青絮也激动万分:“方……”望向门外,慌忙闭嘴。
二女让方忆恒坐下,端茶递水,嘘寒问暖,排遣久阔。
白月怜道:“恒儿,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你一走就没了音信,让怜姨担忧好一阵,但后来知晓门主放药一事,方知你的计策已成功,才让怜姨安心啊。”
对方忆恒甚为怜惜,想着他在外做的危险之事,就心疼无比,一见面就想把心中所有的话都掏出来,听得青絮一愣一愣的,白月怜何时有过这么多话,看来自己和方忆恒就是不能比啊。
方忆恒笑道:“怜姨,这些日子好想你啊,忙完让申庆门放药之后,百花公子便不允许我外出,主要是不让我来见你。”
“百花公子不允许你来见我?”白月怜从此话中听出不对,“他为何会知道我?”方忆恒怎么把这些都告诉百花公子,不怕招来灾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