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刘福躺卧在地上一声长叹,“好吧,看来我刘福合该命绝于此!只是再不能为朝廷和老佛爷尽忠报效了!化及小友……在你走之前,我尚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答应啊?”
“说来听听。”陈化及头也没回。
“我在京城尚有一位八十岁的老母,我这一走,老母亲再无人照料。只盼你能到京城替我带去信物,告诉她‘不孝儿刘福来生再行孝道吧’!”说着,艰难起身坐下,继续道,“我怀中有一锦盒,锦盒内是家传玉佩,我双手尽断不能自取,烦劳小友来拿。”
陈化及毕竟江湖经验尚浅,不知是计,再加上天生慈悲心肠,见刘福说得悲痛恳切,心头一软,走上前来伸手去探——只见刘福一声冷笑,左脚在地上扬起砂石,陈化及暗叫不好,横臂阻挡。却不想刘福这一脚乃是虚招,紧跟着右脚飞踢,直向陈化及太阳穴而来!
陈化及双眼被迷,不能视物,慌乱中只得下意识用木剑自下而上全力一斩。只听“嗤”的一声,陈化及满身满脸都是热热稠稠的血液,那刘福身子被拦腰切断,一截变做了两截,哼也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潭水清冽。陈化及洗去眼中砂砾和身上污血,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怔怔发愣。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不明白传说中的“江湖险恶”竟真的能“恶”到这般模样。许久,他用手中三尺木剑掘了深坑,将刘福与马王爷尸骨葬在其中。并依《巫祝玄经》之法,诵了往生咒语,希望二人早入轮回,来世做个好人罢。
密室内,陈化及小心清理了满地的毒蛇残驱,对着石棺恭敬三拜:“剑魔前辈、巫晓晓前辈,晚辈陈化及幸遇二位遗留宝物,才得以保命脱身。我自当善加利用,不负二位前辈遗愿!”说完,又是三拜。
缓缓转身,一步步沿石梯离开。
石梯尽头有光,光从顶部圆形石洞照射进来。久违的阳光呵!陈化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洞下,粗粗估量,这洞口高度至少一丈有余,他将含光别在腰间,提一口气,纵身轻松跃出了洞口。
洞口花木旺盛,不知是哪座高山的山腰。旁边又无小路,就算有人经过,根本无法看出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道。
陈化及此时真气充盈,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再加上焦急回去寻找师父与朱有才,一路连奔带跳,飞也似的向山下行进。山上无人,飞鸟走兽甚多,一路有猕猴和斑羚相伴跟随,陈化及毕竟年少,竟和猴羚比拼起脚力来。口中一声呼啸,直震得半山树林哗哗作响,猕猴在树上飞跃,斑羚与陈化及在陆地行进,一人一猴一羚,飞也似的朝山下跳跃奔跑而去。
初时,猕猴和斑羚还紧随少年身后。可愈到后来,两个兽类精疲力竭渐渐停止了奔跑,消失在山林之中。而陈化及越跑越感觉丹田内气息绵绵不绝,丝毫不知疲倦,只恨身无双翅不能一飞冲天!
这山也真是好景色!一路曲流溪涧,晶莹碧透,吐珠溅玉,烟雾浩渺。看那山石,峡谷壁立,沟壑幽深,山峦重叠。树林之中,蜂蝶缠绕,花红柳绿,鸟语花香。好一座如塑似画的奇山!
如此行至一处绿水蜿蜒的所在,地面突然出现一排青色界桩。细瞧之下,每青桩上都书有“后龙风水禁地”字样。
又向前行十里,是一排白色界桩;再十里,红色界桩。陈化及好奇心起,站在界桩前仔细打量,不知这界桩是何人所立。突然间,旁边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队朝廷官军手持腰刀将陈化及团团围住。
为首的军官赤面虬髯,说话似打雷一般:“兀那山野刁民,姓甚名谁?竟敢擅闯雾灵山后龙风水禁地,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陈化及本性老实纯良,从未和官军打过交道,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立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瓮声瓮气小声道:“这位大叔,不,这位军爷,十分抱歉,我迷路走到这里,实在不知是禁地。”
为首军官怒斥道:“这雾灵山是东陵少祖山,凡木桩之内,任何人不得入内坏了皇家风水!如敢违抗,定斩不饶!来呀,给我拿下!”
“原来这真的是雾灵山,如此算来,离云蒙山尚有两百里路途,可不能再耽搁了。”陈化及暗忖间,却见这队官军悉数持刀向他聚拢来。“如果真的被他们抓走审问,杀头我倒不怕,但恐怕耽误了手头事情。”
念及此,陈化及依《巫祝玄经》之法,暗暗在手中捏了个剑诀,又在左手中迅速书符,口中说:“军爷,我擅闯此间实属无心,我有要事在身真真不能耽搁,求你不要计较!”
言辞说得恳切,但在那为首军官耳中听得却无比刺耳:“一介草民安敢有命不从!给我抓了,拖回营中正法!”
陈化及一听,好家伙,误闯了皇陵就要拖回去正法!见对方人多,不好用强,只好把左手符心平平推出,暗运真气到右手剑指一挥而出,口中默诵咒语。
这队士兵突感一股强大的气流自陈化及身体喷薄而出,冲得身边花草弯折。紧接着,周匝密林中传出“嗡嗡嗡”的声响,无数黄蜂遮天蔽日般从四面八方飞涌而来!
“啊!哪里来的这么多毒蜂!快跑啊!”一队士兵抱头四散。为首的军官持刀暴喝:“都他娘的给我回来!哎呦!”说话间,手上脸上也被叮了两个大包,吃痛不已,只得抱头鼠窜。
陈化及见咒术灵验,心中暗喜,提气几步便飞跃出二三十丈距离。心想我脱困就好,可不要伤了他人性命。于是口中诵咒:“山木苍苍,群蜂泱泱,汝不飞离,诛灭汝族,急急如律令!”指间剑气冲天,刹那间,群蜂尽数归巢而去,再不见一只。
军官四散,群蜂归巢。陈化及见天色渐晚,再不早归,恐又多生事端。
于是到山下沿途打听回云蒙山的去路,一路飞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