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侧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着旧道袍的清瘦少年款步而来,身后紧跟着一个美貌黄衣少女,俏皮可人。
人群窃窃私语:“嘿,这两个娃娃来凑甚热闹?”脚下却不自觉为二人让出一条道来。
壮汉见陈化及步入内圈,上下打量一番,轻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这里不是你们过家家的地方,快快回家,免得找打!”
陈化及并未接茬,反而将目光在那惊龙玄铁弓上游走,然后点头微笑,似乎对此弓颇感兴趣。
唐如沐道:“化及哥哥,给他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瞧瞧,什么是天下第一神力士——玉面活阎王!”
“玉面活阎王?”壮汉一愣,“我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狗眼看人低,自然狗耳也听人低啦!怎么会听说这样如雷贯耳的名字呢?”唐如沐笑道。
壮汉似乎未想到这个小姑娘说话会如此难听,什么“狗耳听人低”,虽然说得乱七八糟、全无逻辑,如小孩子吵架一般,但着实让他恼怒,当下双臂青筋暴出,便想要动手!
唐如沐怎么会怵那人,但心中却觉好玩,故意朝陈化及身后躲去,装作惊慌道:“哎呀化及哥哥,他来打我,你快帮我挡住这个欺负女孩子的家伙!”
暴怒中的壮汉闻言却又是一愣:“放屁!哪个欺负你了!你骂我在先,那个男人能容你这样辱骂!”
唐如沐捂住鼻子不住道:“好臭好臭!明明是你先小瞧了我们,我才说你狗眼看人低!一把破弓,你不能完全拉开,玉面活阎王却能,你却故意推脱搪塞,是怕当众出丑吗?”
壮汉此时面上更加挂不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当下将玄铁弓向陈化及脚下一掷,只听砰地一声,巨弓砸在地面一块青石板上,石板登时崩裂。
“哎呦!好重的弓!把石头都砸裂了!”人群中一阵惊呼。
“活阎王,我先不揍你们,把弓拉开再来说话!”壮汉怒道。
陈化及低头瞧了一眼脚下玄铁弓,微微一笑,右脚脚尖点住弓背,微运气力,脚尖一点一扬,只听“嘣”地一声,百十斤的玄铁弓拔地而起。陈化及右手前探,单臂稳稳抓住弓背。
这一手让壮汉着实心中一动,说道:“看不出来,小子倒有膀子力气。比之刚才那甚铁匠还要强些!”
铁匠早已尴尬退至人群之中,听壮汉又提他,口中也不知嘟囔了什么,愤愤不已。
陈化及笑道:“空拉铁弓,忒也简单。只是不知你这弓是否徒有其表,能否开弓射箭呢?”
壮汉豹眼圆睁,大声道:“怎么不能!”伸手自一旁箭袋中抽出一支白翎羽箭递给陈化及,道:“牛皮吹破不如亲手一试!来吧!”
只见陈化及左手拿弓右手撘箭,足下悟元桩站定,气力微运——那三股钢绳拧成的弓弦竟被缓缓拉开!
“呦呵!”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真看不出来,这个小子好大的力气!”
“嘘,别说小子!你没听他的诨号叫玉面活阎王,没准是个心狠手辣的厉害主儿,小心活阎王把你舌头拽出来!”
寻常人哪里知晓,若论蛮力,此玄铁弓有千斤之力,陈化及怎能拉动分毫?可此时他的内力浑厚无比,精光内敛而不泄,早已远超一流高手。虽是千钧之弓,可在此时的陈化及手里,不过尔尔。
在人群惊呼声中,陈化及拉弓如满月,一阵风吹来,旧道袍衣袂飘飘,竟有七分仙气。唐如沐美目含笑,痴痴看着这位俊朗少年,连叫一声“好”都早已忘了。
那壮汉更是惊得下巴要掉。自己一身横练,自艺成出山以来,功夫不敢自夸,但一膀子力气却从未逢到可以与之匹敌之人。如今这翩翩少年轻描淡写就拉开铁弓,真乃天神下凡!
壮汉抱腕颔首道:“小英雄神力无比!我心服口服!快请收了弓箭吧!”
陈化及却摇头微笑,似乎这点力量丝毫不曾对他有任何影响。忽然身形一转,弓箭调转方向,右手二指松开弓弦,“嗖”地一声破空锐响,那白翎羽箭如夜空闪电般朝街边一个漆黑墙角射去!
众人未及反应,却见利箭射入之地,倏地一个黑影一闪而出,如恶鹰扑兔般凌空抖出剑花,疾向陈化及刺来!
唐如沐完全没有防备,惊叫道:“化及哥哥小心!”想要飞身上前阻拦,却已是来不及。
陈化及却不慌不忙,右手持弓角向上斜切,赫然便是那快如风的“疾风斩”!只听“铛”地一声,铁弓将长剑磕开。黑影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歪头看着陈化及,似乎若有所思。
这一招按说是忍者刀法,之前在陈化及手中用含光木剑施展,锋锐如电势不可挡。如今下意识以重弓代刀,竟也好用。
“呵呵,敢问兄台姓甚名谁?为什么随我二人一路至此呢?”陈化及朗声道。
黑影毫不作声,默然矗立。俄顷,脚下点顿,手中长剑一起,挽了十数个剑花,登时将陈化及笼罩其中。陈化及倒拖玄铁弓抡将起来,虎虎生风,似乎手中不是长弓,而是镔铁棒一般,脚下飘逸,手中却沉稳有力,东一扫西一劈,招招不离黑影周身大穴。
黑影剑法虽高,却知道铁弓重量,不敢与之硬碰。在陈化及看似笨拙的招数下,刹那间三四十招凌厉至极的长剑杀招被化于无形。
当下不再恋战,虚晃一剑,一招有凤来仪跳出圈外,沉声道:“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元贞弟子,果然高明!”
陈化及闻言,面色大惊:“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师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