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屿啊, 好孩子……”
在林听和杨诺兮被关在拘留所里的第二天,林父和林母一大早就来到了秋家,看到季青临下楼的第一时间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仿佛季青临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一般。
季青临不动声色的拂开了林父抓着他胳膊的手,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 “林伯父,林伯母早上好, 不知二位等了多久了,怎么也不让家里的佣人叫我们起床?”
因为季青临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他起床的时间比秋家其他的人是要早很多的,一般等到他起床做完一些简单的运动以后,秋姥姥,秋姥爷以及秋迎雪才会下楼。
双腿的残疾使得季青临不得不长期依赖轮椅,但是长久的坐在轮椅上面, 会导致全身的血液循环阻塞,所以他一般会早起做一些上肢的训练。
现在天刚刚亮,连六点钟都不到, 林父林母来的实在是有些太早了。
林母有些神情忐忑的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是我让他们不要喊你们的, 这么早打扰你们睡觉,确实是有些不太好。”
季青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自己转动着轮椅来到了沙发边上, “林伯父, 林伯母,先坐吧。”
两个人各倒了一杯茶,季青临挥了挥手, 对其中的一名佣人小声的说道,“去把姥姥,姥爷还有我妈都叫起来吧。”
无论林父,林母来的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做主人家的如果还呼呼大睡的话,那就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了。
季青临的神情很是淡然,丝毫没有被打扰到的烦闷,他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在看,时不时的说一些十分客套的话。
看似十分讲礼貌,但他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疏离之色。
林母的神情越发的忐忑了起来,看到季青临的这个样子,她就知道她今天来的所求恐怕没有办法得到结果了。
但是她除了来求季青临以外别无他法,林听是她的儿子啊!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从那么小一直养到这么大的孩子,她怎么能够忍心他去坐牢呢?
事情的原委她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她知道她没有脸面来要求季青临这个受害人说出什么谅解的话。
但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抖,她喘着粗气做了好几番准备,才终于开了口,“行屿,我和你伯父大早上的来叨扰,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季青临眨了眨眼睛,神色平静,“林伯母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我只是一个小辈,哪能让您用得上求这个字?”
林父微微叹了一声,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落寞,明明在前两天的晚宴上,季青临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但现在却好像在眨眼之间苍老了十岁不止,“行屿啊,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出一个谅解声明,让林听那小子不要去坐牢?”
“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为难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林父低着头不敢去看季青临的眼睛,“林听他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可在怎么说他也是你几十年的好朋友啊,你难道忍心看着他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吗?”
季青临还没有开口,楼梯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道带着些许怒火的女声,“现在知道林听和我们家行屿是几十年的朋友了,那他当初给我们行屿杯子里面放毒/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两个人是朋友呢?”
秋迎雪穿着一身雪纺的连衣裙,看起来一副温温婉婉的样子,但说话的时候却没有给林父林母留任何的脸面,“他坐个牢,下半辈子就毁了?”
嘴上挂着万般讽刺的笑容,秋迎雪一步一步的从楼梯上面走下来,“他怎么没有想过行屿要是真的喝了那杯饮料,染上了毒瘾的话,行屿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就如同林听所愿,一辈子都当他手里的提线傀儡吗?!”秋迎雪在走近林父林母的时候猛然之间拔高了音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当场把林父林母也直接给烧毁了。
夫妻二人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听是他们的儿子,所以他们舍不得他去坐牢。
可季青临也是秋迎雪的儿子,秋迎雪心里面有怨恨,他们也能够理解。
秋迎雪挑了个距离林父林母最远的位置坐下,连眼皮都没有抬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让佣人把早餐给她端上来,半分视线都没有落在林父林母的身上。
几乎是完全把他们当成一个陌生人了。
林母的眉头拧的更深,秋迎雪这般态度,恐怕季青临的想法也差不多。
该怎么办……
林听是他们唯一的儿子,真的不能去坐牢……
夫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都从对方的目光当中看到了一抹决绝之色。
眼睛眨了眨,林父林母骤然之间从沙发上起来,然后走到季青临面前双腿一软就直接跪了下来。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怕疼还是怎么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跪下,双腿磕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林母期期艾艾的抬起头,脸上不停的流着泪,完全一个为了儿子连脸面都不要了的母亲模样,“行屿,当伯母求你了行不行?林听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只是被杨诺兮给蛊惑了,他没有想要害你的,求求你能不能出一个谅解书?”
“你知道的,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不是他,毒/品是杨诺兮去拿的,也是杨诺兮下到你的杯子里面的,林听只是犯了一个隐瞒不报的罪名而已,只要你出了谅解书,他可以不用坐牢的……”
一想到在看守所里面看到的儿子的模样,林母的一颗心就仿佛是被刀割一样的疼,虽然他们家比不上秋家,但儿子也是从小富养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吃过那种苦……
可就为了那么一个丝毫没有把他放在心里面的女人,硬生生的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承担下来。
他怎么能够那么狠心呢?
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父母吗……
林母吸了吸鼻子,继续开口,“就看在你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饶过他一次好不好?”
林父这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也在这一瞬间流下了泪来,“行屿,就当伯父伯母求你了……”
“我们给你磕头好不好?”林父眼睛一红,还以为季青临觉得他们跪下付出的代价太小了,直接就低下脑袋乓乓磕了起来。
季青临抬手去扶,“你们没有必要这样。”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林听做的事情自由法律来判断,就算你们磕头求我,我也无能为力。”
季青临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的客观,可却并没有让林父林母满意。
他们人见求不过季青临,又跪在了秋迎雪的面前。
他们觉得秋迎雪终究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思会更加柔软,更加善良一些。
林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迎雪,你也有儿子,你最能理解当母亲的心情了对不对?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劝一劝行屿?你是他妈妈,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秋迎雪看的有些不忍心,“你们先起来,林听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法官要怎么判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的,你们就算是求我也没有用啊。”
“更何况林听自己都承认了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做的。”
“不是……不是……”林母拼命的摇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既无助又凄惨,“林听上了那个女人的道了,他没有这样做,只要行屿能够出一份谅解书,他就可以免去牢狱之灾了……”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道德绑架吗?”秋姥爷的手杖重重的在地板上敲了两下,整个人怒不可遏,“你们现在觉得行屿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所以他就必须要原谅林听。”
“可如果当天晚上警察来的晚了一些呢?”秋姥爷满脸怒容的看着林父林母,“没有警察的制止,行屿把林听当成几十年的好兄弟,就那么喝了那杯饮料,你们想过后果会是什么吗?!”
“凭什么因为行屿没有受到伤害,林听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得到原谅?”秋姥爷看着林父林母的目光当中是说不出的冰冷和锐利,“就凭你们脸大,是不是?!”
平日里对林父林母和颜悦色的秋姥爷一下子变成了那被惹急了的兔子,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他们两口。
手杖重重的敲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邦邦”的声音,秋姥爷怒火丛生,直接毫不留情的谩骂道,“你们要是想跪就去外面跪着,少在这里来碍了行屿的脸!”
林母能言身体一顿,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全部都褪去了,她颤抖着身体抬头看向秋姥爷,“伯父……”
“不要叫我伯父!”秋姥爷毫不留情的呵斥道,“林听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要考虑到后果,是他自己要为了保护杨诺兮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你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也没有用!”
林父的脸色已经几乎苍白的完全不能看了,他捏紧手心,眼眶通红,即便是跪在地上,都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伯父……您非要这么狠心吗?”
秋姥爷冷嗤了一声,“林听下毒的时候就不狠心了?!”
林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呆呆傻傻的跪在原地。
“行了,”秋姥爷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这功夫来这里求我们,还不如去找一个好点的律师来帮林听打官司,起码能让他少判几年。”
“送客!”
几个佣人态度十分诚恳地将林父林母从地上拉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出了别墅,“林先生,林夫人,请……”
别墅的大门被关上,初晨的朝阳刚刚越过地平线洒下无尽的光辉,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可林父林母却只觉得浑身冰冷,满身凄凉。
别墅内,秋姥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季青临一眼,“刚才要不是我下来,你是不是就想要搭理那两口子了?”
季青临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林听犯下了错误,他应该承受这个代价。”
秋姥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就好,可不许心软啊。”
季青临乖巧巧的应了一声,“嗯。”
——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林听的手上还戴着手铐,他坐在探监室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宋行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来看我,真的很虚伪?”
季青临唇边挂着浅笑,丝毫没有因为林听的话而有任何的不悦,他只是神态坦然的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然后打开了一个视频给林听看。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想要送你一个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林听看到视频当中自己父母的一瞬间,脸色有些微变,他手上的手铐被他砸得“哐哐”作响,整个人额头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喊道,“宋行屿!你要还算个男人,有事你就冲我来!”
“毒是我下的,是我要害你的,跟我父母没有半分的关系!不能迁怒到他们身上!”
季青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包容的注视着他,然后将视频里的进度条拖快了一点。
林听还想要继续怒吼,可视频里面那骨头碰撞到地面发出的剧烈的声响,却让他一瞬间神情都呆滞了。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声音当中带着剧痛的一丝戾气,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不……”
无论他如何的不愿意接受,不愿意相信,林父林母苦苦哀求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求求你……”
“林听是我唯一的儿子……”
“他不能去坐牢……”
“我给你磕头了……”
林听无神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手机的屏幕中央,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彻底淹没掉的灭顶般的痛苦。
他用力的握紧手指,每一根手指连着掌心都在刺痛,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当中仿佛含上了一块黄连一般,苦涩的味道从喉管当中一直蔓延到了口腔,让他的舌根都苦涩不已。
“我究竟做了什么啊……”
林听喉咙当中发出了一道近乎于野兽一般的嘶吼,整个人痛苦的无以复加。
他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奉献出一切,他以为他是为杨诺兮做最后一件事,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到自己的身上,就可以让杨诺兮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
他觉得他是无所谓的,不就是坐个牢么,没什么大不了。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父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别人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竟然错的这么离谱。
他在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自我感动的时候,他的父母为了他毫无尊严……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林听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脸色苍白至极,他看着季青临的目光当中充满了躲闪和心绪,“谢谢你,拿这个视频给我看。”
要不然的话,他还会继续一错再错下去,还不知道要让他的父母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林听轻轻的叹了一声,随后抬起眼来,“宋行屿,谢谢你。”
“你就当从来没有交过我这个朋友吧,是我对不起你。”
季青临深邃的浓眉微微上挑,弧度如刀锋般尖锐,但说话的语调却很是平淡,“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林听哈哈大笑了两声,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无尽的悔意在他的胸口蔓延,几乎快要让他喘不上气来。
“我知道……我知道……”
“是我不配,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季青临离开以后,林听呼唤着旁边的警察,“我要举报,我要坦白。”
父母跪在地上给人磕头那一幕深深的刺痛林听的心,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老两口因为他而那般的痛苦。
这一次的审讯室里,林听将所有的事情都坦白的告诉了警察。
说到最后,林听整个人痛不欲生,“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说好要保护心爱的人,可到头来还是把一切都交代了。
说好要好好的报答父母,孝顺父母,最后却是父母跪在地上给人磕头。
他的人生……真的好失败呀。
那警察记录完一切以后,微微冲他笑了笑,“只错能改,善莫大焉,因为你有坦白的行为,我们在向检察院提交案件报告的时候会酌情的给你减刑的。”
林听满脸悲戚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
民政局门口,秋迎雪一袭长裙摇曳身姿,脸上的妆容十分的精致,她踩着一双几乎有十厘米的高跟鞋,满脸的笑容。
而与她相对应的宋承却好似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苍老了十几岁。
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甚至是衣摆上还沾染了一点污渍,整个人胡子拉碴,看起来颓废不已。
“迎雪……”宋承在看到秋迎雪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他刚想要上去说话,却被秋迎雪身旁的保镖给阻挡住了去路。
秋迎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们今天就是来领离婚证的,别的废话不要说,我也不愿意听。”
宋承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红着眼睛,好似心脏被人刺穿了一般从喉咙当中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秋迎雪冷笑了一声,对着宋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了!”
“你现在之所以会悔恨,会痛苦,不过是因为你没有拉到别的投资,公司即将要倒闭了而已。”
“如果抛弃我以后你的公司蒸蒸日上,还不知道和小三以及私生子过得有多么的逍遥快活呢,你还会想得到我?”秋迎雪现在已经彻底的看透了宋承,她冰冷的看着他,神情当中没有丝毫的不忍。
宋承的双手颤了颤,嘴唇哆嗦着还想要劝,“迎雪……我知道错了,我们……”
“打住!”秋迎雪满脸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再在这里絮絮叨叨,你信不信我让你在锦城根本待不下去?”
宋承立马怂了,因为他知道秋家真的有这个能力。
他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成功的拿到了绿色的小本本,秋迎雪顿时感觉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黑云都好像消散了个干净,心里面也是一阵又一阵的畅快。
走出民政局,她立马给小姐妹打去了个电话,“走哇,庆祝老娘我从今天开始恢复单身,我们去shoppg!”
宋承看着秋迎雪逐渐走远的身影,身体踉跄了一下,几乎快要站不稳。
他不明白。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宋承原以为和秋迎雪离婚已经足够打击到他了,等他回到家以后才发现,这点打击还远远的不够。
他的家里面现在一片乱糟糟,十几个陌生且又身体强壮的男人在屋子里面来回穿梭着,拿着好多个大箱子正在打包着东西。
席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这都是我的东西!”
“谁都不许碰,全部都给我放下!”
然而,无论席玉吼的多么的大声,哭的多么的声嘶力竭,那些人却好像完全都听不到一样,自顾自的做着手里的事情。
宋承一瞬间也来了怒火,他走过去,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臂,恶狠狠的盯着对方,“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这是私闯民宅,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然而,被他抓着手的那个男人却丝毫不惧,“请问您就是宋承宋先生吧?我们是秋迎雪秋小姐委托过来打包她的东西的。”
那男人冲着不远处喊了一声,随后便又走过来另外一个男人,他直接掏出来厚厚的一沓清单,不慌不忙的拿给宋晨看,“宋先生,这上面列的全部都是秋小姐的东西,既然您二位已经离婚了,那么,秋小姐的东西继续放在这里,也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宋承颓废的挥了挥手,怒骂道,“拿了就赶紧给我滚!”
“不行啊,阿承!”席玉还在不管不顾的闹着,“她都已经和你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把东西拿走,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全部,都应该是属于我的!”
“我说了不许你们拿走,你们没听到吗?!”
“你闹够了没有?!”宋承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反手就给了席玉一巴掌,“你再敢吵一声,你也给我滚!”
席玉被打的有些懵,她还想要继续和宋承撕扯,可就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被宋承那宛如绝境当中的孤狼一般的眼神给吓到了。
她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席玉才发现家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而宋承本人也彻底的消失了踪迹。
无论她怎么打电话都联系不到对方。
这个的时候席玉才终于意识到,宋承抛下她和宋星川,跑路了。
席玉和宋星川在这栋别墅里面满打满算也住了不过三年的时间,别墅就被法院拿去强制拍卖,他们母子二人也被赶了出来。
住在宋星川临时租的小房间里,席玉整个人泪如雨下,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些年的挥霍无度,毕竟只要她稍稍留下一点东西,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的落魄。
每每醒来看到自己所居住的小房子的时候,席玉就不断的在心里面咒骂着宋承。
这一对恩恩爱爱了二十多年的真爱,到头来却也成为了一对怨偶。
而这一边,宋承原本以为自己跑到国外去就可以万事大吉,他拿着那些钱可以东山再起。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等他好不容易从人山人海的机场当中挤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带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偷了。
不仅是那些被他兑换成了金条的钱,就连他的证件也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茫茫人海,宋承彻底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
林听和杨诺兮的案件开庭的这一天,季青临饶有兴致地前往了法院。
因为证据确凿,他们二人都无从抵赖。
杨诺兮已经彻底的被杨家给放弃,杨父甚至连律师都没有给她找,替她打官司的律师还是警察帮她找的,不收钱的做公益项目的免费律师。
最后的结果是杨诺兮因为引诱欺骗他人吸毒,处三年有期徒刑。
林父林母则是拼尽一切为林听找来了最好的律师,那个律师能言善辩,再加上林听确确实实只是起到了一个从旁辅助的作用,所以他被判的时间并不长。
林听最后因为知情不报,引诱欺骗他人吸毒,但因其有自首行为,处以六个月的有期徒刑。
“我不服!”在判决下来的时候,杨诺兮整张脸和脖子都胀得通红,完完全全是被气出来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被抓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把所有的罪责都独自一个人承担下来的林听,竟然反悔了。
杨诺兮站在被告席上,神情非常的骇人。
她就好像是某种濒临死亡的野兽,眼神当中痛苦无比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狠戾,“林听,你说过的!你怎么能够反悔呢?!”
“什么爱我,愿意为了我能够付出一切,全部都是他娘的放狗屁!”
“你就是个虚伪至极的小人!”杨诺兮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听,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骗子!骗子!”
“肃静!”法官手里的小木锤敲得梆梆作响。
杨诺兮也被几名法官强硬的按着坐了回去。
林听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爱你,我很爱你,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父母为了我那般的低声下气。”
吸了吸鼻子,林听侧头看着杨诺兮,“我们都做错了事情,坐牢是我们应该付的代价,诺兮,你醒醒吧,你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杨诺兮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哈,哈哈……”
“你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你有爱你的父母给你请最好的律师,可我呢?可我有什么?!”
杨诺兮紧紧地咬着后槽牙,用尽全力的喊了一声,“林听!我这辈子都恨死你了!”
林听身体微微一颤,半晌之后,他抬起了头来,呢喃着开了口,“可是诺兮,你曾经也有一个为了你奋不顾身的人啊,在车祸面前,行屿唯一的反应是保护住你,可你……把他弄丢了。”
杨诺兮愣了愣,随后恍若疯癫一般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原来是报应……”
“报应啊!”
她明明也有着一个全身心的爱着她的人,甚至爱她超过了自己的生命的人。
可是她呢?
她对那个人只有利用!
可笑她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杨诺兮红着眼眸,悄悄地看向了季青临的方向,她嘴唇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喊出了两个字,“行屿……”
季青临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他只是漠然的转过了脑袋,然后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
——
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刚刚参加完宴会的富豪们三三两两结伴走了出来。
宋星川东张西望的等在门口,当看到一名六十上下岁左右的女富豪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带着谄媚的微笑,抓着她了的手臂。
旁边一个女富豪侧头看了一眼宋星川,带着点酸涩的味道开口,“张老板,这新换的小情人姿色不错呀。”
张老板十分得意的点了点头,因为苍老而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手摸上了宋星川的胸膛,“那是当然了,不仅长得好看,这活也是很不错的。”
说着这话,张老板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双手掰着宋新川的脑袋,在他侧脸上啵了一口。
“哈哈哈哈——”
张老板的如此行为,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和张老板搭话的那名女富豪目光在宋新川的脸上流转了一圈,随后缓缓的往下,最后落在了他的腹部。
她勾唇一笑,打趣的开口道,“张老板,不知你是否肯割爱,让我也来享受享受这顶级小鲜肉的服务啊?”
张老板毫不在意的答应了下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改天我们约一波。”
被这么多的女人如此直白的诉说着那种事,宋星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来。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女富豪包养的鸭,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在宋家破产以后,宋承就带着仅有的钱财彻底的消失不见了,剩下他和席玉母子两人只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原本宋星川还很有骨气的,想要靠自己的打工赚来的钱养活他和母亲,可他没想到,就在他打工的时候,席玉被人哄骗着沾上了堵瘾。
一开始还能够赢回个几百上千块钱,但等到席玉上瘾了以后,她便只有了输的份。
到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输了几百万。
搞这种赌场的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如果席玉还不上赌债的话,就会直接砍掉她的一只手,而且利息还非常的高,利滚利的眨眼之间,几百万的赌债就变成了上千万。
为了还上这笔钱,宋星川不得不开始到酒吧里面去卖酒,因为这样卖酒有提成,赚的会比他打工赚的要多的多。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宋星川卖酒的第三天,他就因为出色的外表被女富豪张老板给看上了。
只需要伺候张老板一晚,他就可以拿到他打工一个月都赚不来的钱。
宋星川虽然是宋承的私生子,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因为宋承在金钱方面很大方,所以宋星川自小也没有缺过什么钱花。
因此等他经历了几回不劳而获以后,他便彻底的迷恋上了这种感觉,在声色犬马的女富豪当中出卖着自己的肉/体。
这次的晚宴,锦城的各个商界大佬都前来参加,季青临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看到不远处被几个女富豪团团围在中间宋星川,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两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关系,旁人在看到这个样子的宋星川的时候,总是会用那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季青临,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8888微微叹了一声气,对季青临开口道,“宿主,你说宋星川好歹也是一本书的男主角呢,他怎么就自甘堕落成了这样?”
“一开始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靠自己的双手挣回一个宋家来。”
季青临目不斜视的转过了身,“体验过了来快钱的途径,又怎么可能还会辛辛苦苦的去打工赚钱呢?”
“更何况……宋星川身为男主角,长相自然是不差的,有的是富婆等着要包养他。”
8888微微叹了一声,“但是人终究会年老色迟啊,宋星川继续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富婆给抛弃了。”
“他如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季青临在助理的帮助下上了车。
黑色的迈巴赫在马路上疾驰而去,徒留一阵汽车尾气。
宋星川假笑得腮帮子都快要僵了,他在抬起头的不经意之间,看到了车窗内季青临俊逸冷淡的脸。
一瞬间,宋星川从胸腔里面发出了一道几乎要将整个胸腔都震碎的闷哼声。
他红着眼睛,满腔的后悔都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给湮没。
他如果当时在宋行屿出国治伤的那三年里,没有得意忘形,没有试图去勾搭宋行屿的女朋友杨诺兮,没有试图和宋行屿争夺宋家的家产,就只是安安稳稳的守着自己的那点东西。
会不会有所不一样?
可惜……
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
新世界——
高楼倒塌,异兽肆虐,植被疯长,冰川覆盖。
人类已然迎来了末日。
零下五十多度的冰天雪地里,一匹足足有五米多高的巨狼露出他的獠牙,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的十几个人。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漆黑藤蔓正不断的从冰原的缝隙当中钻出,勾勒出庞大的阴影。
某种极为恐怖的气息不断的弥散在众人之间,吓得他们的呼吸都几乎快要停滞了下来。
此时,一名穿着皮衣皮裤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根长鞭,护在所有人的身前,她的眼神坚定,目光当中带着一往无前的豪迈,“不要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我们一定可以活着离开的。”
忽然,其中一个男人嗤笑了一声,他抬起手,指向了被人群团团护在中间的年轻男子,“齐悦,你都说是齐心协力了,为什么这个废物却还要我们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