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熙怎么听着有些幸灾乐祸?姑娘,难道你脑袋被驴踢了,不晓得自个跟我一个德行,有哪里值得你高兴得意?
跟阿婆说明了来意,老人很好说话,答应了下来,准备晚饭,不过要收些银钱。
李淳熙豪气,直接给了一锭银子,看得陆风牙痒痒。
稚童走了过,没发出声响,拉着李淳熙的手闻了闻,摸了摸,李淳熙转过头,对他一笑,稚童也笑,笑得灿烂,牙根都露了出来。
陆风把稚童拉了过来,告诫一番。李淳熙笑呵呵的,也没说话。
阿婆探出个头来,“外边还有口温泉,要不要去洗一洗?还有段时间才能做好饭菜。”
一说,陆风便觉得难受,也觉得不错,防贼一般,眼神古怪,看了李淳熙好久,直到他举起双手。
离得不远,一道溪流淌过,上边冒着热气。
划定了各自范围后,便洗刷了起来。
热水让人放松,李淳熙泡在里边,眯起眼睛。
一双眼睛染上紫意,轻易穿透了蒸腾的水汽与大雾,老舍还是老舍,没什么变化,不过外边多了一棵树,一棵仅剩下枝桠的大树。
树?
哗啦,赤着身子站起,水珠滴滴嗒嗒落在溪水面上。
溪边衣物一件件穿戴好后,随便挑了一块石子,往草垛里一丢,嘀嗒,然后滚进了草地。
低头想着自个事情,走回了老舍。
草垛里,陆风顶着一个草垛,愤愤不已,额头多了一个包。
就在刚才,她都快要摸着那包白花花的银子、金子了!
感叹运气不济,思量对策。
诶,只好今晚寻个机会下手了。
借着月光,没了蓬头盖面,梳洗得清爽的少女,显得明媚。
接着油灯,李淳熙蘸水在桌上照着一本书写写画画,稚童好奇的在一旁,搬来凳子,垫着脚丫,想看个清晰。
陆风不屑,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子打在那些鬼画符上,全破了功。
少女咯咯笑了起来。
稚童眼睛一亮,猛嗅了嗅,擦了擦口水。
陆风不喜,捏了捏稚童脸蛋,语重心长:“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长大了还得了!要多读书,不要学某人,以后成了个色胚。”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要学某人当个财迷!”
说话时,眼神一直盯着某人看。
可惜李淳熙在画符菉,没空搭理,没有分心。
稚童没说话,只是点头。
陆风有些伤心怜惜,将稚童拥进怀里。
这孩子,莫不是个哑巴。
嗖,陆风把稚童推开,脸上烧红,胸前有些湿润。
嗤怒瞪了稚童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坐得远了些。
不用想了,以后铁定是个色胚!
此时,阿婆端饭上桌,李淳熙也收好了那本《符菉百解》,有些好奇。
“阿婆,就你和孙子一块儿住吗?”
阿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露出一口没几颗的黄牙,“就咱孙婆两咯,不过他不是我的亲孙子,是我捡来的。我是在土匪洗劫下活了下来的。后来遇到这么个对眼的,就当孙子养了。”
李淳熙“哦”了一声,没了后文。
陆风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忿,你一身金子银子,就不晓得留下几块?
闷头刨了几口饭菜,问道:“婆婆,你们两不吃吗?”
阿婆摇了摇头,揉着稚童脑袋,“我们之前吃了,不饿。不过,读书的小哥,你不吃吗?”
李淳熙没动筷子,掏出《符菉总纲》,借着油灯看得仔细。闻言,温和一笑,摇了摇头,称吃得太饱,有些撑着了。
稚童偷偷拉了个鸡腿,却给阿婆敲了一记脑袋,疼得不行。
“孙子嘴馋,见笑了。”
陆风主动将鸡腿夹给了稚童,笑道:“没事,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呗,还在长身体呢!”
阿婆煞有介事,“晚上吃东西容易积食,诶,算了,只能吃这么点,不能多吃了!”
稚童笑了,笑得灿烂。
李淳熙也笑了,笑得温和。
陆风跟着笑了,很是开心。
唯独少了阿婆的笑,不过看起来愈发慈祥。
饭毕,又闲聊了一阵,这才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阿婆和稚童挤在一间房子,李淳熙和陆风各自占了一间。
房间简陋,李淳熙把书箱放在角落,往席子上一吹,差点给烟尘呛得咳嗽。
骂骂咧咧,说了几句气话,把席子扒拉下来,扑在地上,就这么睡了。一只脚搭在泥砖和几块板子搭成的炕上。
夜间不静,窗外各种虫鸣鸦叫,加上耳边的嗡嗡蚊子,睡得很不踏实。
模模糊糊,直到月到中天,这才睡着,鼾声大起。
至于隔壁房间?早就没了知觉。
阿婆从门缝里瞧了一眼,轻轻放下帘子,收拾东西。
老态龙钟却是手脚麻利,比一般的小伙子还利索。
稚童手舞足蹈,在转着圈圈。
阿婆笑了,露出几颗黄牙,一根筷子敲在了稚童脑袋上,“教你贪吃!”
稚童捂着头,在傻笑一般。
阿婆叹了口气,把碗子碟子拿进厨房冲洗。
我怎么就捡了这么个傻东西哟。
厨房里,一个小灶,一个大灶,像是连体的母婴。
陆风曾问这个大灶是用来干什么的,阿婆笑着说:七月十五煮大锅饭敬鬼的咧。陆风就笑话,哪有鬼能吃的下这般多东西。阿婆就笑,露出了几颗大黄牙。
阿婆往大灶里添着柴禾,舔了舔干瘪的嘴巴,沟壑中留下了晶莹的口水,擦都擦不干净。
大锅的水慢慢沸腾起来,又添了好几块大些的木头,这才跑去洗刷小灶上的铁锅,叮当作响,却没丁点声音传了出去。
刷着刷着,阿婆又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半边脸上,白森森的,哒吧,一颗黄牙掉进了铁锅里,捞了起来,足足有几寸长!
她叹了口气,上下巴一张,整个脑袋像是一个膨胀了好几倍的圆球,把黄牙往嘴里塞,按在了犬牙位置上。
“老咯,老咯,没牙咯,啃不动咯!”
说完嘎嘎怪笑,像是夜枭子,在灶底抽出一把两米长的阔口大刚刀来,在磨刀石上咔啦咔啦的卖弄气力,瘦小的身子与阔口大刚刀搭在一起,分外别扭。
“嘎嘎,说笑的呢,老婆子我都不晓得用这副牙口吃了多少鲜嫩肉食。”
“诶,傻孙子咧?”
阿婆回头看了看,不见稚童,随后就笑了。
哟,学会偷吃了,果然长大了就是个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