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李家正是提出与方家解除婚约。方舟得到这消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有点不服气。
其实解除婚约亦是他所愿,只是这李家也是挺有脾气,说解除就解除,把方家当什么了。心里虽如此想,可毕竟是方家理亏,方舟自然没什么理由斥责,于是休书一封同意了接触婚约,还李家小姐自由。反正即便没有婚约,表妹还是表妹,不是嘛。
然后,刚开始蜜儿还来找方舟,用嘴帮他活塞运动,但李珍儿怕影响胎儿,不让了,于是方舟决定出外游历。
方世豪年轻时也常年在外游历,经历大小无数战,也积累了很多经验,而方舟至今可谓没什么经验和阅历,觉得如此下去甚是无趣,加上家里大大小小,怀孕的怀孕,纳妾的纳妾,他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准备“离家出走”。
临走时,只带上了王傲雪。对王傲雪,方舟是喜欢的,因为她的纯粹,如雪单纯,如冰清冷,如梅傲然,但其实方舟知道她是有感情的,即便是对她那无能的父亲。至少方舟和她始终缺少点契机,就像是窗户纸,不捅它不破。
于是这对暧昧男女干菜烈火,驶着四匹猎云驹拉乘的云车,后面跟着阿岚,就这样出发了。方舟随身带着的东西并无太多。比如玉金,大多都留给了方家,大伯、老爹和三叔都有,方城和东华城的生意本就风生水起,方家不缺玉金。方舟随身只带了三百万玉金,这好像已成了他的习惯。此外,阳淼和战甲他是必须带的,另外就两卷玉简,那块空间属性的晶石、葛老给的那个火属性石头、仅剩五滴的莲台凝露和那不知名的紫色液体和一些高阶疗伤丹药。王傲雪更简单,除了随身衣物,只有她那把高阶法器“冰琉剑”。
方舟一直不清楚“阳淼”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因为如果是普通灵器或灵宝,没理由能和阳淼有如此契合,如果说是法器法宝,又感觉不出它明显的灵力波动,如果是仙器以上,方舟有试过滴血,可惜既不像烛龙一般纳入体内,也不会如方燚的火鸢一般和宿主有心意相连的感觉。方舟只能暗叹小鬼子的东西就是莫名其妙。
要是有像华老这样有见识的人来鉴定一番就好了,还有那紫瓶液体和那个葛老给的火灵气石头。甚至那块空间属性晶石,虽不需鉴定,可怎么用呢?
抱着这些问题,方舟一路往北行去。
不过,往北进入到沪上城控制的地界,方舟两人听得一个有趣的消息,沪上城第一家族的大小姐李云霞,不日将下嫁水阁内阁首席弟子常昊天。
方舟与这常昊天有过一面之缘,对此人的印象也就停留在傲慢和自视甚高,感觉好像全世界人都应该对他俯首称臣的那种。至于李云霞,方舟本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常昊天虽不知是何来历,有何背景,但绝配不上李云霞,不过这一切与方舟无关。他此刻正带着“小秘”王傲雪和阿岚-一头漓火兽,坐在沪上近郊一个名为塘坝的小镇的酒肆,听着一些行路武修和闲汉小贩们的交谈,悠闲自在的很。
“主上......”
“不是说了嘛,叫公子。”
“哦,公子。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要去李家婚宴上捣乱吗?”
“捣乱?呵呵,不必,等下到了沪上城,我们去选一件好看适合的贺礼,去李家婚宴。作为李家的亲家,李家大婚,方家若没贺礼带到,视乎于理不合,也会被人诟病。”
“可是公子你真的甘心吗?云霞妹妹原是你的新娘,如今改嫁他人。”
“呵呵,没什么,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李家也算是与我方家表态过了的,是我方家没有表示,怪不得人家李家,更不能怪李云霞。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走的路,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最终才会走在一起,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理。至于其他,人生在世,但求潇洒自在,如果被一纸婚约束缚,岂能行世间强者之路?”
看王傲雪一脸茫然,不知所云一般。方舟笑着刮了下她的小琼鼻。继续笑道:“这么说吧,对于李云霞,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开始时对她那种高傲自得瞧不起别人的姿态,我是瞧不上的,不过后来,她的言行举止,不失为大家族的风范,认赌服输,大方得体,她的天赋也让我佩服不易,与我甚至有授业之谊。所以对于娶她之事,我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错就错在开始就有婚约的束缚,像我堂堂一介男儿,何患无妻?是我的终是我的,我喜欢的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而不是那种风雨飘摇,更不会接受我大伯那种权利交换的婚姻。她若认定我,即便是她与天下人皆有婚约,我也会和她一起,若她因为家族定的婚约而属意于我,这种婚嫁对我而言一文不值。若此次,她因为家族安排,与水阁常昊天结合,那从此以后她就只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没有其他,如此而已。”
王傲雪看着这个男人,她终于有些开始明白了,也许正是因为方舟对她敞开心扉,让她可以走进他心里的缘故。因为她王傲雪岂不正是抛下了家族亲人,义无反顾的跟在他身边,原来他要的正是这个,如此简单而已。她突然不顾大庭广众,一头扎进了方舟的怀里。方舟也是有些措手不及,这么好好的说着话,说扑倒就扑倒了?不过此刻软玉温香,他也只愿享受这一切。
王傲雪身上其实也有体香,只是因为太过淡雅,平时他也不怎么感知的到。如今两人零距离接触,方舟不由的又心猿意马起来,又想起在岩洞那时候。不知怎么,王傲雪此刻也同样想起那时的场景,想起方舟那古铜色如铁石般坚硬,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力量的肌肉和身躯,搭配他妖异的喉头晶体,幽暗深邃的眼神,即便心如止水如王傲雪,也不由有种想要吞咽口水的冲动。
只是两人如此大庭广众下情不自禁如此这般,现在如何收场呢?
这时一个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尴尬。
“小子!赶紧麻利儿的交出来,别逼大爷动手!”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像爆竹声一般让人惊醒。
接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逃也似的躲进酒肆,身后一名魁梧大汉推开人群冲了进来。
“啊!”少年一把被大汉揪住脖领子,动弹不得。
“小子好胆!敢偷你大爷的玉金。”
少年见逃脱不了,只有哭丧着脸求饶。
王傲雪正好见机离开方舟怀抱,想出手相助那少年。方舟倒是意犹未尽,余香尚存。
王傲雪把少年护在身后,正想上前说话。
“住手!”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是一个身着水青色劲装,白色披风的俊郎青年,眉目如画,气宇轩昂,不正是常昊天吗?不愧是水阁内阁首座弟子。而他身后一袭红衣翩翩行来的不正是李云霞嘛。方舟笑了,正是无巧不成书,便是在这沪上偏远的小镇也能遇上熟人。
“请问阁下为何欺辱如此年轻的后生?”
大汉一愣,随即冷笑。
“怎么你想管闲事?他偷老子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莫非和他是一伙儿的?”
“混账!我乃水阁内阁首座,岂是你等乡野小民可以随意污蔑的?你若再不罢手,休怪我剑下不留情!”
大汉一听,当即脸色白了三分。水阁之名在吴江地面上好比尚方宝剑。只能悻悻然准备离去。
“慢着……”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方舟坐起身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常昊天似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方舟,眼神一闪。
大汉愁眉苦脸道:“又怎么了?”
“他偷了你东西?偷了什么?”
“一块炼器的矿石,喏,这么大,我自己好不容易挖到的,本想买了钱娶媳妇的。”
“多少玉金?”
“那……这,少数能卖一百玉金吧。”
方舟二话不说丢了两百玉金牌子给他,大汉结果乐呵着走了。那少年十分害怕的从王傲雪身后看着方舟。
方舟一把把少年从傲雪身后揪了出来。
“偷东西?”
“是啊!”少年耿着脖子。
这时常昊天发觉原本自己刷出来的存在感被方舟抢走了,忙跳出来。
“方兄,不如拿他见官吧!”
“不!我不去!”少年虽耿着脖子,却显得极为慌张。
“常兄?好久不见,可好?”
“呵呵,托福。方兄这是来参加常某的婚宴吗?”
方舟在他和李云霞脸色扫了一眼,笑道:“呵呵,其实你和我表妹看着挺有夫妻相的,男的帅气女的漂亮,所谓郎才女貌。”
接着依旧揪着那小贼。
“我呢,原本是游历至此,也是无意中听说了你们之事,还没准备好贺礼,到时我会去的。至于这小子嘛,他偷了东西,那东西已被我买了,因此他算是偷了我的东西,见官就不必了,我自会处置。至于常兄你呢。”
方舟戏谑看着常昊天一笑。“你可能需要另外再找机会博美人一笑了,比如英雄救美什么的,虽老套,还是管用的。”
说完也不理会满脸尴尬的常昊天和一脸土色的李云霞,一手揪着少年,一手牵着王傲雪上了车。王傲雪在认识方舟之前原是冰山一块,但在方舟面前总是跟小媳妇似的,顺服无比。
上了车,方舟斜卧看着少年。
“说说吧,叫什么名字,为何偷盗?”
少年还一副不理不睬拒人千里的模样。
“呵呵,看来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我说过,如今你算是偷了我的东西,你如此不配合,我不介意给你些苦头吃。”
“哼,你们就没一个好人,我才不怕,你要打我就打好了。”
“哈哈,打你?”方舟突然坐直身子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你觉得我会打你?”方舟止住笑,轻轻在少年脖子处一抚,少年一声尖叫,在车里咆哮翻滚,痛不欲生。
“说!回答我的问题。”方舟脸色变冷,如今对于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都不信,即便只是一个青年。
“我……我叫……青竹,我要救我……我”
少年话音未落,人已晕厥了过去。方舟又轻轻一抚,少年当即醒转,充满恐惧。
“你怕我,这很好。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有半点隐瞒。你叫青竹?你是当地人?还是沪上人?你为什么偷盗?”
“我叫青竹,沪上人士,我和妹妹家逢巨变,流落到此,妹妹生病了,我好没用,没本事赚钱,只能去偷。”
“很好,你妹妹在哪儿?”
少年一言不发地盯着方舟,这次方舟没有惩罚他的不回答。
“我如果要害你,你绝活不到现在,我如果要害你妹妹,只需要派人跟在你身后,一样可以找到你妹妹,我希望你相信,我对你们没恶意,但第一,我不喜欢人偷窃,第二,我不喜欢被人欺骗和愚弄。所以愚弄我的人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我把妹妹藏在郊外一处破屋内。那里虽然偏远,却比较安全。”
“走吧,带路!”
青竹患得患失的带着方舟的马车来到一处挺大的破屋,看得出此处以前应是什么大家族的居所。
“这里是……?”
“是我和妹妹找到的容身之处。”青竹警惕答道。方舟笑笑,并不接话。
三人进了破屋,方舟顿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氛围,此处阴煞之气甚浓,仿佛孤魂野鬼汇聚之处。一个小女孩横躺在地,口中流淌着绿色液体。
方舟眼一闭一睁,精光环射,阴气驱散,空气也顿时清爽了一些,唯有女孩依然如故。
“这是你妹妹?”
“是。”
“想救她?”
“当然。”
“好,拿出来,我救,东西归我。”方舟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青竹脸色骤变,仿佛很挣扎。王傲雪一头雾水,自从跟着方舟,她总是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我……我……”
“什么时候开始,人命变得这么不值钱了?有什么东西,值得有身边人的命去换?”
“这……这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是祖上多人的性命换来的。”
“那又怎么样?无论你祖上死过多少人,那东西本就不属于你等,你们的死本就是因为贪欲,是不值得的。你想想,若因为这东西,你们都死光了,你觉得是福是祸?人生是你自己的人生,人是你自己在做,即便家人对你再好,也没有人会为你的人生负责。即便他们口口声声说为了你好,你没有立场责怪他们,但你遇到任何不幸,他们也会是说‘你是成年人,自己事情自己做主。’试问有哪个家人会为你自己的决定买单?人为自己活着又有什么不对?谁才是自己最值得珍惜的人,你自己就没数吗?”
青竹顿时眼睛都红了,好像方舟能看透他内心一般。半柱香后,他擦拭了下眼睛,抬头直视方舟。
“你救我妹妹,我什么都听你的。”
“成交!”方舟笑了,仿佛奸计得逞,又好像欣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