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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细遇险的消息传到沈府,林羽从悲伤中缓过神,她做了一个决定。
沈风的嘴唇颤了颤,几乎说不出话来,一个人低垂着头站起身来,呐呐道:“所谓的颜面比之亲人的性命还有重要吗?母亲当真如此无情?”
“母亲操办了兄长的丧事,父亲的丧事,如今又是妹妹的丧事,再过不久是不是要轮到儿子了?母亲如此操劳就不觉得累吗?”沈风眼角泛红,嘲讽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母亲。
“砰!”林羽手中的茶盏已然摔碎在了地上,她的手抖的几乎如同风中的树叶,脸色相当难看,只见她的嘴唇发紫,竟是被气到了极点,喘不过气来了。
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扶她坐下,拍着胸口,慢慢缓过神来。
林羽悠悠传来一声:“你要知道死人比活人要安全呐。”
沈风抿紧了唇,他的脸色不比林羽好看一点,“可这世道挖坟盗墓者亦是猖獗。”
沈风转身离去,他对母亲失望了很多,也许母亲是想要保护有有微的,可是办法很多呀!母亲用惯了这种极端的手段,这种性格铭刻于心,即便是对自己的亲人。
望着自家儿子离去的背影,林羽呜呜地拿着帕子擦着眼泪。
良久,林羽平复了心情对身边的丫鬟吩咐:“红袖,去,就按我之前说的办。”
“是,大小姐。”
林羽摸摸发髻,她知道那里的银丝越发增多,她已经不是三十年前被父母宠溺放纵的少女了。
自从长子去后,她与夫君便疏远了很多,她有罪,很多痛苦都是罪有应得。
很多人羡慕她有一个好夫君,是呀,沈永章是个好人,即便再对她不满也从未用立妾纳侍的方式来羞辱她。
沈永章从不吝啬对家人的好,他将爱分给很多人,妹妹、妻子、儿子、女儿,他无愧于心。
可他又何尝不心如石铁般的固执?林羽这般想着,自己的夫君毫不留恋的将对自己的好收回去,本就不是深爱,她没有资格去恨。
因为她犯了错。
因为她不认错。
因为她从小都是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
夫君即便重疾在身,也拒绝自己的近身服侍,夫妻之间真真是做到了以礼相待,情分被磨灭的一点不剩。
两人,一个没落士族、善待家人、固执己见的坚守自己的原则、并将触其底线的人拒之心门外,一个名门贵女、轻贱生命、一心以自身为主、高傲的即使有错也不愿低头承认的嚣张之人。
他和她最终背道而驰,两人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以前浅喜相处的时候了。
林羽从来都不是什么聪明人,这次依然是,即使不被认同有如何,她只要把事情做出来就行了。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沈风,保他青云直上,保他荣华富贵,保他平安无忧。
天色已晚,室内灯火阑珊。有一美妇,宛若清扬,素衣端庄,白玉步摇,妍姿巧笑,清气含芳。屋外她挥退侍女,轻步进屋,朝着书案旁边的男子走去。
沈风面色发灰失魂落魄地坐在书房里,整个人就好像丢掉了心神一般。关静悦敏锐地察觉到不安,近前询问。“夫君,可遇难事?”
“悦儿,为夫已经走在了一条路上,稍有不慎,一步走错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夫君,不论结果如何,悦儿都是你的妻,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沈风握上关静悦柔软的手,关静悦深情的望向沈风,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夫君,我们终于要有孩子了。”
“悦儿……”沈风看着关静悦。
“请夫君体谅,悦儿私下里停了药,未与夫君相商议,实是大错。可悦儿真的很想有个孩子,悦儿现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关静悦说着手附在腹部,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前段时间母亲找悦儿,说为了夫君子嗣考虑,让悦儿劝夫君将红衣纳入房中,夫君的第一个孩子绝不能为妾侍所出。”
“夫君放心,悦儿一定会站在夫君这边的。从出丞相府开始,悦儿便姓沈了。”
沈风一笑,出神的盯着关静悦发间的白玉头饰,仿佛在思索什么。“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映雪去接有微时已有三月多身孕。”
关静悦很聪明,冷静的分析着“映雪若能平安无事,那便是有人肯买丞相府的面子。若孩子没保住,那便是丞相府不买沈府的面子。如果孩子和人都没了,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了,她本就是我父亲安插在夫君身边的眼线,夫君不必为她再费心神。”
沈风深深的看了关静悦一眼,将关静悦揽入怀中,轻轻的抚上关静悦的腹部。“夫人说的对。”
这里有一个孩子即将到来,而他的另一个孩子却是不得安生。这个妻子很好,他无法挑剔,因为关静悦的爱从来不是独占。
沈风知道自己的妻子只是想和自己一起走的更远、更久,她不仅将所有的爱给了自己,还期望其她人也爱他。
当初是关静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让沈风纳映雪为妾,一是避免了母亲林羽的插手针对,再则是确定了映雪对沈风的爱慕之情。可当映雪的身份稍有端倪,还不等沈风多做试探,关静悦便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将人推出沈府。
只是有些事太巧了,太子的私兵、陈家的灭门、职位的高升、映雪的暴露、妹妹的遇险,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迫不及待的要爆发,很多事情混在一起,如一团乱麻,难以理顺。
在关静悦看不到的地方,沈风无奈的笑了笑。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是沈风很多地方也是随母的,比如,都喜欢享受被人深爱着的滋味。
阴冷、潮湿,周围还散发着恶臭味、血腥味,耳边有着关押的人细碎的疼痛呻吟的声音和看管者鞭打拷问的声响。
铁链碰撞哗啦的响着,在这密室地牢里面,一个昏睡的人渐渐转醒,沉寂冷漠的黑眸上下扑搠着。
她将身子缓缓的移动靠向冰冷厚实的墙壁,紧咬着牙忍受着伤口牵扯带来的痛,额头沂出薄汗,喘着气调整呼吸。
她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怜,单薄的身子蜷缩在角落,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忍受这一切,只要还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