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顺着小丫头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谭老七满头大汗的背着一名容貌清丽的少女从山道上小跑而来,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少女迷迷糊糊的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两条大长腿有气无力的快垂到了地上。
“少爷,少爷…快救救我女儿!”谭老七焦急的大喊。
陆然赶紧起身把人请到屋里,边走边问:“老谭,到底怎么回事?”
谭老七把小婵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陆然,小婵被毒蛇咬了!
小婵的裤腿上绑了布条,看样子应该是谭老七为了防止蛇毒扩散随手绑的。
陆然赶紧解开布条,拨开小婵的裤腿,仔细检查了伤口,白嫩的小腿上两个牙印格外刺眼。
四个小萝卜头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神情专注。
“来喜去把医药箱拿来,大宝、二妮你们去把挂在门外墙上的大叶七星剑和半边莲碾碎。”
三个稍大点的孩子赶紧按照吩咐行事,只有六岁的红衣小姑娘紧张兮兮的盯着小姐姐腿上的伤口,焦虑的问道:“先生,我要做什么?”
“别捣乱。”
“哦。”原本还手忙脚乱准备帮忙的小姑娘刘西瓜乖乖蹲在了一旁。
陆然说完把目光转向谭老七:“什么时候被咬的,看清楚是什么蛇了吗?”
“就刚刚啊,差几步就到山顶了,谁知道路边的草丛里窜出一条小青蛇…唉,都怪我,我不带她来就没事了…都怪我!”谭老七自责不已。
陆然拍了拍谭老七的肩膀,心说还好行凶者是竹叶青,这玩意虽然在后世被列为世界十大致命生物之一,但它咬人时的排毒量比较小,只要及时处理,就不会有大碍。
陆然俯下身,用力吮吸着小婵腿上的伤口。
小婵半昏半醒间隐约感到小腿处有些清凉,接着便是一种难言的温热,就像被家里的小猫咪舔了脚趾一样,很舒服。
小婵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床上,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抱在她的小腿吮吸,嘴角还有血渍,她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反应过来之后她一脚踹在男子的脸上,嘴里嘀咕了一句“淫贼”。
这一脚似乎用光了小婵所有的力气,一脚踹完她就彻底陷入了昏迷。在此之前她想起了府上关于“恶魔少爷”磨牙吮血的传说,这一刻她心如死灰。
爹爹果然是骗我,好难过。
“咦…”
对于长腿小姐姐的这一动作,小西瓜夸张的瞪大了双眼。
谭老七愕然,赶忙去扶被踹倒的少爷。
“你按着她的脚。”
陆然看了眼昏迷的少女,揉了揉又酸又疼的眼角。
好气!好想打她小屁屁哦。
算了,还是救人要紧,他说完之后一边继续吮吸一边用手轻抚小婵又白又长又滑又弹性十足的小腿。
谭老七抓着女儿的小脚,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他在想:你怎么是这样的少爷,我女儿都这样了你还那样,过分了哦!他在纠结要不要先打昏“色魔”少爷,把女儿背下山找郎中医治。
他又在想:少爷该不是以为亲亲腿、再摸一摸就能生出个孩子吧?这样可不行,下次过来要不要给少爷带几本色色的小人书?
好在这时陆然停止了他的“猥亵”行为,到门外漱口,然后用清水清洗了小婵腿上的伤口,再把伤口按十字型割开,让周围的血液流出来,等了会儿,陆然把之前已经碾碎的药涂在伤口周围,再用纱布包裹起来。
“老谭,你知不知道像你之前那样会害死人的。”
陆然说完,捡起之前绑在小婵腿上的布条对几个小萝卜说道:“你们记住了,被毒蛇咬伤,一般情况下不要选择结扎,就算结扎也一定不要绑的太紧,不然的话极有可能会引起患肢血液运动障碍,加上蛇毒本身可以对肢体组织产生破坏,情况严重点的就要截肢了,刚才老谭就绑的太紧了,好在时间不长,我又及时用手疏通了脉络,后果应该不严重。”
老谭听完,心中一阵后怕,手都在哆嗦。
四个小萝卜头全程围观,此刻听到老师总结,一个个都是乖巧认真脸。
陆然对四个小萝卜头又吧啦吧啦讲了一通被蛇咬伤后的处理方法,才转过头来安抚老谭。
四个小萝卜头都是山下穷苦人家的孩子,家人是虔诚的信众,就连孩子的名字都是陆然的师父云阳先生给取的。
这几年山下自然灾害频发,很多山民家中粮食根本不够吃,这几个孩子身世可怜,陆然便把他们带到了山上做事。说是仆人,其实陆然一直拿他们当学生,读书识字、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学,甚至拳脚功夫,只要陆然会的,都会教他们一些。
顺口提一嘴,元阳老道虽然是个大忽悠,一身武艺却十分了得,陆然自小跟着学了些傍身,到如今他的功夫也还算不赖。
临近中午,几个孩子去生火做饭,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做饭对他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情。
大块头的来喜到附近最干净的溪流中挑水,爱装高冷的二妮在摘菜的时候偷偷从袖子的手帕里捏出几块之前藏起来的烤肉吃掉,假正经的大宝一丝不苟拉着风箱朝锅底添加薪柴,无事可做的红衣女娃刘西瓜风风火火的扛着柴刀到附近砍柴。
陆然想到等会还要换药,就在道观附近转了转,看有没有合适的草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毒蛇咬伤村民的事常有发生,村民进山打猎也常遭野兽的袭击,甚至前段时间还有一头野猪冲进了山下的村子里把家猪给上了……
总之,今年开春以来,好像整座山里的动物都格外的躁动不安,真是奇了怪了。
谭老七自觉愧对女儿,一直守在小婵身边,安静如鸡。
陆然回来后又检查了一下小婵的伤势,确定已无大碍,适当调养之后应该就能恢复。
“老谭,这两年歙州闹饥荒,山匪横行,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过来收茶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这次怎么还把这么漂亮的女儿带在身边了?”
这虽然是个出轨的大宋,但歙州一带这几年天灾频发,民不聊生,附近的土匪流寇也越来越多,这与陆然所熟知的北宋历史出现了惊人的重合,如果不出意外,后年摩尼教教主方十三就会领兵打到歙州来,到时候肯定会是一番腥风血雨,他已经和谭老七说了几次让他安安生生在江宁待着。谁知道谭老七非但不听,还带了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过来浪,所以陆然决定好好教育他。
“少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小婵真的漂亮吗?”
谭老七自动忽略掉了前面的那番话,抓住关键字眼激动的反问道。
陆然没想到谭老七的脑回路如此清奇,卡了下壳,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婵,嚯!这大长腿,嚯!这A4小蛮腰,嚯!这精致瓜子脸,当然很漂亮啊。
得到陆然的肯定答复之后,谭老七长长舒了口气,笑容从皱纹里延展开来,老脸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对了,少爷你前面说什么了?”
“额…我说你做生意怎么还带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是不是你在外面包养的小情人?还别说,老谭你这身体可以啊,啧啧啧…还骗我说是你女儿,我又不是傻子。”
听到陆然这么说,谭老七连忙摆手,这才把来意说了一遍。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陆然沉默了,考虑是不是要收回前面那句话。
恰好这时,小胖子来喜进屋喊吃饭,成功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吃饭的时候,四个小萝卜头一会说三麦熟了,一会说油菜花结荚了,陆然知道他们想家了,于是就给他们放了假。
以前都是四个小萝卜头结伴下山的,但最近山里的气氛很不对劲,再加上小婵刚被毒蛇咬伤,陆然就更不放心了,他决定亲自送几个孩子回家。
午后,陆然安顿好谭氏父女,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和孩子们下了山。
来喜、大宝、二妮三人都是十岁上下,体力好一点,每人背了一小袋大米,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陆然背着年级最小的小西瓜悠然的走在后面,山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兽吼。
山雾浓厚,与往日无异,走在山道上,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躲在浓雾中正盯着他们。
这种感觉很不好。
云阳先生说过,这世上有两种东西不可信,窑姐的情话和道士的直觉。
这一刻,陆然希望师父这句话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