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柚全身抑制不住的发起了抖，眼泪瞬间呛了出来。
“不……这不是真的……”黎指颤抖着手，回拨了桑朵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桑朵低哑的声音：“柚子，我也是刚得知消息……”
桑朵还没说完，就被黎柚的哭声给打断。
黎柚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梦，那真是许岁朝向自己道别来了。
黎柚伤心到呼吸不过来，泪水大颗大颗的往外滚落，她不信。
她不信许岁朝出了车祸，她不信许岁朝离开了自己。
明明还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没了？黎柚还能清晰地想起，他对自己说，他下戏下的晚，让自己早点休息。
她不过就是打了个盹，做了一个梦，他怎么就离开自己了呢？
“我要见他。”黎柚红着眼说道。
他说了，他舍不得自己，那他一定有牵挂和羁绊。
就算他真的不在了，就算他当了鬼，黎柚也绝不会放他去地府。
她要留他在自己身边。
听见黎柚说要来见许岁朝，桑朵迟疑道：“现在记者太多，要不再等等……”
“我不等！我等不了！我是他合法的妻子，都这个时候了，我一定要见他！”黎柚跌跌撞撞奔跑出了门。
黎柚的脑海里闪现过曾经的一幕幕，十三岁的她与许岁朝在破败的古镇面馆初见，二十三岁的她与许岁朝因一张合约初识。
十年光阴，终敌不过这意外来临的这一天。
黎柚的腿发软，跑出酒店下楼梯时，顺着楼梯滑了下来，膝盖还未恢复的旧伤再次被磕出了血。
桑朵在那头听到动静，察觉出黎柚的情绪太过激动了，怕出什么意外，急忙安抚道：“柚子你冷静些，不要太激动，我马上过来接你，你站在原地别动。”
一听到桑朵说让自己冷静，黎柚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医院地址，我马上过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向黎柚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黎柚跑出门时，大脑一片混乱，只一心想着要去见许岁朝，连衣服都没换。
她身上只穿了一套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脚下本是穿了一双拖鞋，但在下楼梯跌倒后，遗落了右脚的那只拖鞋，现在只剩左脚还汲着一只拖鞋。
再加上她对着电话哭泣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黎柚。
“看，那是韩葭为！”
“她怎么这副造型？好邋遢啊！她可是个女明星呀！”
“是呀，该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
路人议论纷纷，举起了手机，围着黎柚拍起了照片。
人群团团将黎柚围住，黎柚没握紧的手机一下被挤掉，桑朵在她耳边的声音也随着一起消失，黎柚蹲下身子哭着去找手机。
但只能看见无数腿横在她面前，根本看不见手机跑去哪里了。
许岁朝不在了，现在连手机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黎柚哭得没了力气，但她还是跪在地上，努力想要找到那手机。
“求你们让一让，我要找……找……”黎柚哀求那些不断拍她的路人。
但那些路人们只顾拍她的丑态，堵在她面前不肯离开。
黎柚觉得，她在这世上活了二十三年，这二十三年间所经历过绝望的总和都不如今天一天的多。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生死离别，但却是她最为伤心的一次，好似上帝取走了她一半的心脏。
她靠着另一半心脏，或许可以不完整地度过余生，也或许会早早而逝。
没了许岁朝，她的人生完整不了。
“滚开！”人群里，挤进了一个人。
黎柚坐在地上，被他的影子所笼罩，她泪眼朦胧抬头看向他，恍然间，她觉得那男人很像许岁朝。
但那人却不是。
赵昱琅扶起跌坐在地的黎柚，脱下外套，罩住了她的头，在相机发出的咔咔声中，艰难地护着黎柚走出人群，强塞她进入了停靠在旁边的汽车。
助理坐在副驾驶上，回头见赵昱琅带回了黎柚，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赵昱琅揭下盖在黎柚头上的外套，黎柚哭得双眼红肿，憔悴不堪，不复往日的美丽。
“很难过吗？”赵昱琅用手理了理黎柚乱糟糟的头发。
黎柚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哭，哭得口齿不清：“我要去医院。”
赵昱琅眼色蒙上了一层心疼：“你这样子不能去医院。”
“你先和我回去，平稳情绪后再说。”
“不！我要去医院，停车，我要下车。”说着，黎柚伸手要去开车门，但车门是锁住了的，她便去按下开窗开关，试图想从窗户处钻出去。
赵昱琅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黎柚，你别疯了，给我坐好！”
但黎柚挣扎的厉害，赵昱琅都不知道她哪里生出这么大的力气，他都快压制不住她了。
赵昱琅只得对司机说道：“停车。”
车缓缓停靠在路边，黎柚率先从车中钻出来，赵昱琅拉不住她，紧跟在她身后，从车里跑了出来。
黎柚穿在左脚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只是光着脚，一个劲的向前跑去。
赵昱琅一把拉过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怀里，很是无奈：“黎柚，你先冷静一下。”
黎柚的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哭得稀里哗啦。
许岁朝也曾把她的头摁在他的胸膛上，想借此让她冷静。
可是许岁朝不在了，他不在了。
以后没人哄着自己了，没人爱自己了。
一想到此，黎柚的泪水多到把赵昱琅胸前的衣服都沾湿了。
赵昱琅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告诉我，他舍不得我的，可是为什么……”黎柚心口发疼，抽噎道，“为什么……他就死了呢？”
黎柚与赵昱琅所站的地方是一条种满了梧桐树的街道，梧桐竖立在路的两旁，遮天蔽日，头顶上空一片浅绿，阳光折射下来，被分散成了细细碎碎的光点。
空气中，还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黎柚除了可以听见自己的哭声，还能听见隐藏于梧桐树上的鸟叫声，以及她头抵在赵昱琅身上，赵昱琅说话的声音。
赵昱琅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谁和你说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