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预与徐珑的婚礼举办地是在一个小岛上。
小岛是私人岛屿,婚礼采取半公开的形式,除了被邀请的几家媒体和宾客们能登岛,闲杂人等是无法登岛的。
小岛二十小时都有专门的安保人员,负责巡逻监视,阻挡未被邀请的人上岛。
岛上的度假酒店也全被包下了,分配给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住。
许岁朝与黎柚自然是同住一间房。
站在套房的阳台上,可以看见无边无际的大海,天地一线。
还配有一个私人后院,小院子自带一个超大的泳池,池水湛蓝。
酒店沿海滩而建,海滩旁有不识的热带高树,树干上扎有秋千,一条条地垂落下来。
在酒店房间放好行李后,许岁朝就拖着黎柚出去转转,不让她闷在酒店里,让她多看看景色,好让心情不会变得沉郁。
两人牵手并行在海边,路过沙滩树干上垂落的秋千,许岁朝想让黎柚坐秋千。
“你坐秋千,我推你。”
“不要。”
“那我坐秋千,你推我。”
“不要。”
“那我们一起坐秋千……”
“不要。”
……
黎柚对秋千这东西非常不喜欢。
小时候有过从上面摔下来的经历,把她脑袋摔开了,缝了好几针。
不管是她坐秋千,还是许岁朝坐秋千,还是一起坐秋千,黎柚都拒绝。
见黎柚对秋千不感兴趣,许岁朝就去找她感兴趣的东西。
他领她往前走了一段路,黎柚顺手脱掉了鞋子,光脚踩在金色的沙滩上。
软绵的沙从脚缝中流出,松软舒适。
在海浪与海滩的接壤处,还有指甲盖大小的小螃蟹流动。
“看,有螃蟹。”许岁朝领着她蹲下。
黎柚顺着他蹲下,蹲在了他旁边,无聊地看着那些小螃蟹。
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黎柚早就失去了对这些小动物的好奇心,但看见许岁朝感兴趣,她就配合着他,专心地看那些小螃蟹。
许岁朝对那些小螃蟹也不感兴趣,但看见黎柚乖巧地蹲在他身边,以为是找到她感兴趣的东西了,就陪着她一起看小螃蟹。
两人就蹲在海滩上,盯着小螃蟹看。
(小螃蟹内心活动:要死啦!这两个奇怪的成年人盯着我看干嘛?身上的肉不足半两,吃我都嫌壳难剥,看我到底为啥?要我死,还是要我活,给个痛快话啊~~~)
这一蹲,就是半个小时,看也看了半个小时。
沙滩上,出现了几个娱乐圈的同行,结伴散步聊着天。
许岁朝与黎柚两人的行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以为许岁朝和黎柚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赶紧走了过去。
许岁朝看见他们走了过来,想先站起来,方便与他们打招呼,但他发现脚蹲麻了,站不起来了……
“黎柚,黎柚。”许岁朝紧急呼叫黎柚,“有人来了,扶我一下。”
黎柚回头,看见三个生面孔中,夹了一个熟面孔,正向他们走来。
黎柚想先起身,再扶许岁朝,但她发现自己的脚蹲来没有知觉了,没力站起来。
“糟糕。”黎柚去揉脚,惊慌道,“我的脚……”
许岁朝绝望。
为了看几只小螃蟹,两人都把脚蹲麻了。
这要是人家上前打招呼,他就得蹲着说话了,未免太丢脸尴尬了。
黎柚也知道这个理,急中生智下,她站不起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朝许岁朝面前爬了两步,捧过他的脸,主动吻在了他唇上。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快,快到许岁朝都被这个意外的吻惊了一下。
此刻夕阳正落,落日余晖将整片大海都照得昏黄,海浪飘飘荡荡地被推着,拍在了沙滩上。
水浪穿过黎柚光着的脚丫,在脚缝间,留下细碎的黄沙。
几个正向许岁朝与黎柚走过来的同行,看见两人蹲在沙滩上接起吻,不好打搅,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预计他们是走了,黎柚松开许岁朝,回头看了眼,又转回去看许岁朝,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觉得傻气,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许岁朝看见她笑了,也跟着一笑。
这还是黎柚流产后,对许岁朝绽放出的第一个微笑。
这笑发自内心,没有任何勉强与难看的色彩。
许岁朝坐在沙滩上,适应了会儿,腿部的酸麻感才逐渐退去,他站起身,去扶跪着的黎柚。
黎柚扶住他的胳膊,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两人倚靠在一起,重叠的双人影子被拉长,一半照在沙滩上,一半落入了海水中。
黎柚扶了扶腰,颇有兴致地说道:“我想起一件事,就是有次我拍戏,第一场戏,那群演还在,但下一场,群演不见了,大家找来找去,也没找见,就推我顶了那群演,到收工的时候,才找到那群演,你猜她是在哪里?”
许岁朝弯腰去拍她刚才跪在沙滩上,黏在膝盖上的沙子,猜测道:“厕所?”
“你怎么知道?”黎柚惊讶。
“猜的。”
“那你猜她在厕所做什么?”
在厕所能做什么,不上厕所,还能吃大便?
许岁朝装傻答道:“那就不知道了。”
“傻瓜,她在厕所,当然是上厕所呀。”黎柚心情变好,脸上的表情明朗,“她拉肚子,上厕所没带纸,就叫了人送纸,但那人转身遇到了什么事,一忙起来就忘了,听说等找到她的时候,她脚都蹲麻了,是被人抬出来的。”
黎柚提到这个,再次笑了起来:“我们蹲在沙滩上看小螃蟹,蹲到脚发麻了都不知道,我就想起了那群演,但她比我们可怜,我们蹲的是沙滩,她蹲的是茅坑。”
许岁朝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但看见她笑,也跟着笑。
虽然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但这笑容没维持多久,就从黎柚脸上消失了。
海浪从海里带出了破碎的小贝壳,散落在沙滩上,黎柚光脚踩在沙滩上行走,和许岁朝说话的时候,没留意脚下的路。
遗留在海滩上尖锐的小贝壳就刺在了黎柚的脚心。
就像被针扎了下,不疼,就是有那么点感觉。
她提起脚,去看脚心,在看见冒出的第一滴血珠后,她的脸色瞬间坍塌,呼吸跟着也乱了。
黎柚偏开脸,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扶在许岁朝胳膊上的手指开始颤抖……
许岁朝见她害怕的模样,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不让她的脚沾地,转移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坐着。
他蹲在她面前,轻抬起她的脚,去检查伤势。
伤口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见了血,就是会让黎柚害怕。
许岁朝捏住她受伤的脚心,阻断了血的涌出。
这血把黎柚拉入了一幕幕痛苦的回忆,她声音颤抖着,向许岁朝讲述道:“那天……好多血,好多好多,我一摸,血全漏在我手上了……”
许岁朝反应过来,知道她为什么见血就害怕了。
但没有悲伤的时间留给他,首要的事,是要让黎柚的情绪安定下来。
“好了,不要想了。”许岁朝松开握住她脚心的手,从蹲改为坐,坐在了她旁边,把她揽在了怀里。
他闭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手掌从上而下,抚摸着黎柚的头。
吻在她额上停留了十几秒后,许岁朝带着浓烈的自责感说道:“不要怕,我在,我在你身边,不怕啊……”
许岁朝没看见那天发生的情况。
但能想到,黎柚一定流了许多泪,也流了许多血。
以至于从他回来见她的那一天起,就没见她掉过一滴泪了。。
也导致,她现在见了一滴血,都会吓到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