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柚当即坐在原地,不能动弹,一脸震惊地看着苗安龄,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这……这也太太太可怕了吧。
苗安龄执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她低头垂眸,望着脚下,玉葱般的纤手拉过了黎柚的手。
足足隔了一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
房间内,一片安静。
黎柚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以沉默来抵抗这片寂静。
苗安龄甩了一下头,似乎想从酒醉中醒来。
她问道:“你第一次疼吗?”
黎柚想了想,说:“疼。”
那时的许岁朝于黎柚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这些年来都有关注他,感觉就像认识了很久。
但真正见面了,本质上还是陌生人。
要与陌生人上床,黎柚紧张,还害怕,以至她的身体从头到尾都紧绷着,许岁朝就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放松。
虽然他给足了安抚与铺垫,但当他进来的那一刻,黎柚还是疼,咬紧了唇,疼到掉眼泪。
也好在那时许岁朝顾及到她,在她身体里停留一会儿就离开了。
所以,那疼痛就没持续多久,不过很难忘。
后来许岁朝也提过与她的初次,说就是她太紧张了,害他跟着紧张,手都在发抖,如果不紧张,跟着他的引导一步步来,一定不会疼。
“我也疼,好疼……”苗安龄忽然抓住黎柚的手痛哭起来,“疼到我睡不着觉,疼到我做噩梦……”
黎柚立即从回忆中清醒,方寸大乱,她起身,跌跌撞撞拿来了纸巾,抽出纸给苗安龄擦眼泪。
“苗老师……”黎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想到哪里说哪里了,“事……情……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我们要向前看,前方……一定是光明的……”
但黎柚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很清楚,有些伤痛会伴随着人到死的那一天。
直到魂飞魄散,直到肉体陨灭,世上再无这个人,这伤痛才会停止侵袭。
苗安龄倏然停止哭泣,看着慌张到变结巴的黎柚哈哈大笑,挤了挤眼睛:“我演技好吧?”
“我拿过最佳女主角的奖杯,我是视后,我演技最牛,干杯!”苗安龄与黎柚的酒杯碰了碰,把大半杯酒全喝掉了。
苗安龄乐呵呵的样子让黎柚一时反应不过来。
苗安龄一秒就收好眼泪,快得让她辨别不清,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所感?
她到底是酒后编了谎话,还是确有其事?
黎柚看不透她,拿起酒杯,看着笑得发癫的苗安龄喝了一大口酒。
本来酒很辣口,吞咽过喉咙时,像有刀片划过喉咙,但配合着从心底冒出的悲伤情绪喝下,再烈的酒,也变温润可口了。
黎柚喝完一杯后,苗安龄又给她倒了一杯。
苗安龄醉醺醺的,又开始向黎柚吐露心事。
“大柚子,你知道吗?我就是招渣男的体质,我就没遇见过一个对我好的男人。”
黎柚的酒量很差,一杯酒下肚,身体已经软趴趴的了。
她发懵,附和道:“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两杯酒水相碰,各自喝了一口后,苗安龄张嘴就道:“那个司马易,司马杂碎,没人比他更渣了……”
“大柚子,我好脏啊……”不知道苗安龄又被什么给刺激到了,大哭起来。
黎柚借着酒劲,抱住了苗安龄,两人互相抱住对方,哭了起来,哭声一个比一个高。
“苗老师,不要伤心,我把我男人让给你,他就对人好,对前女友好,好到都抱在一起摸小手了……”
“我不要,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我就为苗老师生一个孩子。”
……
两人酒后胡言乱语说了半个小时,迷迷糊糊中,黎柚感觉苗安龄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蹒跚着步子出去了。
黎柚只觉得头脑昏沉发重,她用手支撑着头,不让头倒下,靠了一会儿,觉得口渴,拿过酒杯,喝了一口酒。
一片昏沉与黑暗的交替中,她仿佛听见了许岁朝在叫自己的名字。
——
凌晨三点的C市,雨渐渐停了。
警察局里,灯火通明。
桑朵、桑仑、桑海焦急地站在警察大厅,等待着正在审讯室里做笔录的许岁朝。
桑海对许岁朝救人的操作感到窒息。
救人就救人,他还把人往死里打,有个嫌疑人都停止了呼吸,好在经过抢救,又活了过来。
如果救不回来那人,这事情就不是见义勇为,而是许岁朝过失杀人了。
别说当红明星背上过失杀人这一条罪,就是那普通人,前途与未来都没了。
虽然那两个嫌疑人没有生命危险,但受伤严重,一个脑震荡,一个断个三个肋骨,警察和医生对这结果感到震惊。
差点被那两个嫌疑人强【阻隔】奸的受害者叫华裳,24岁,非本地人,在本市的一家服装设计公司做一些跑腿打杂的工作,常常加班。
这次下班晚回家,就被这两个嫌疑人盯上了。
两个嫌疑人都是临时起意,然后尾随她,在经过无人的街道时,对其下手,拉到了一条小巷。
华裳先做完笔录,由女警陪伴,坐在大厅里等她弟弟过来。
许岁朝做完笔录一走出来,桑海、桑仑、桑朵三人连忙围了上来,三张嘴都关心地问了起来。
“都给我住嘴。”许岁朝被他们吵得头疼,不耐烦地说,“去找人。”
桑海看着许岁朝累得发红的眼,劝说道:“这一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就好好休息,她不是小孩子,她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但许岁朝不听桑海的劝阻,执意要去找黎柚。
只要黎柚还在C市,他就要找到她。
桑海赶紧让桑朵和桑仑拉住他,带他回酒店先休息。
许岁朝因被带到警局这一事,心里本就不爽,现在又被桑朵和桑仑拉住不准走,他怒道:“滚!谁准你们碰我了?”
桑仑忍不住小声嘟囔:“程培能碰,我们就不能碰了?”
这句话一下就刺激到了许岁朝。
今晚打了那两个嫌疑人,还没把气完全出完,现在又碰上一个送死的。
他拎起桑仑的衣领,瞪着发红的眼,挥拳向他眼睛打去……
桑朵情急之下,来不及考虑太多,一脚踩上了许岁朝的脚。
高跟鞋鞋跟扎住许岁朝的脚掌,疼得他眉头深皱,挥拳的手停留在了半空。
桑朵联合桑海将许岁朝与桑仑拉开了,桑海不忘指责桑仑:“叫你不要乱说话,你是不是耳聋?”
桑海庆幸,还好桑朵机灵,阻止了许岁朝。
不然许岁朝在警局打助理的事传出去,那还得了。
桑朵看见桑海不劝许岁朝,还反倒说起了桑仑的不是,她拉住许岁朝的手突然丢开,说道:“海哥,桑仑哪里说错了?”
怒意与委屈全从桑朵的心里涌出。
“要是朝哥不和程培纠缠,柚子至于出走吗?”桑朵壮胆子,瞪着许岁朝,“现在把人气走了,又要急迫的去找人回来,做给谁看呢!”
桑朵借气全撒了出来:“你不嫌矫情,我们看着都矫情!”
桑海与桑仑担心许岁朝一气之下,连桑朵都打,两人横在了她与许岁朝之间,让许岁朝不要往心里去。
许岁朝之前还带着满满的精气神,现在一下就被桑朵的这几句话瞬间击垮。
他倒退着,手捂脸庞,一脸疲倦地坐在了警察局大厅的椅子上。
除他之外,无人听见他轻喊了一声:黎柚。
声音低哑,充满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