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龙见秦大终于撕下了那不要脸的面皮,提刀不退反进,正逢一捕快冲将上来,提刀就劈。那捕快反应也是极快,刀口向上迎向潘龙,只听哐的一声,两刀相撞,却哪知潘龙力气极大,瞬间刀背便被潘龙压在了肩膀上。捕快拼了命的将刀向上抵,脸色涨的通红,却又听咔嚓一声,接着小腿处传来专心的疼痛,继而倒在地上不起。潘龙绕过此人,并没有杀他,在潘龙的心中,杀了秦二尚有缓和余地,倘若杀了捕快,那就真是再无活路。
潘龙手持宽背开山刀,上身弓起,眼神犀利充满杀气,如此干净利索地解决一人,使得其他捕快止步不前,犹豫再三,也无人再敢做这出头之鸟。
见如此情况,秦大大喝一声,主动提刀迎向潘龙。
潘龙知晓秦大厉害,不然也做不得捕头之位,但眼神之中毫无惧色,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拥有开山碎石之力,定然也叫这秦大讨不得好。只见他刀尖指向地面,拖刀而行,片刻间便与秦大战在了一处,二人你来我往,战的好不热闹。
周围捕快眼见自己上司如此勇猛,竟然止住了潘龙的攻势,纷纷上前,伺机补刀。秦大的刀比潘龙的刀小上一号,刚猛上比不了潘龙,但是却更加灵活,招招间直取潘龙要害,潘龙的刀又宽又厚,使起来霍霍生风,在人群中间倒也护得自身周全。
“铛!铛!铛!”周围尽是兵器相撞的声音,一时片刻,秦大数人久攻不下。秦大心中暗恼,“如若今日拿潘猛不下,岂不折了自己面子。”思考间招式一变,不再盯着潘龙要害,而是如其他捕快那般,盯着潘龙破绽,只要机会得当,便要补上一刀。
所谓久战必失,潘龙刀身沉重,战了这么久力气上已有所不足,而秦大乃是高手加上人数众多,如此一来潘龙再难兼顾周全,一会儿工夫周身已然身中数刀,虽都是小伤,但也着实影响着体力。
又过了一会儿工夫,秦大瞅准机会,一刀斩在潘龙小腿之上,潘龙受疼身形晃动,周身捕快抓住机会,一时间拳脚棍棒全都打在了潘龙身上,潘龙被打翻在地,秦大疾步向前,一把钢刀架在了潘龙脖颈之上。经此一战,潘龙砍翻捕快六人,身上中刀无数,力竭被擒。
接着秦大命令捕快在潘龙家中搜寻,一边寻找潘龙婆娘下落,一边抄了潘龙的家。也算是潘龙婆娘命大,一番折腾,并未发现其身影。
之后秦大将潘龙押至县衙下了大狱,等待秋后问斩。
潘龙婆娘藏身地窖之中,待秦大等人远去,悄悄从地窖中出来,略作收拾,便奔着娘家去了。
潘龙婆娘的娘家在上仙村,之所以叫做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曾经有一位道士自称上仙,说是上仙其实也就是靠算命、忽悠而生的神棍,许多年前贾上仙来到这里,见此地青山延绵宛若盘龙,地势挺拔钟灵毓秀,乃是一处风水宝地,于是便忽悠了一干强人在此地安了家,并起名上仙村。
上仙村与潘家屯属于邻村,说是邻村但也相隔四五里远。潘龙婆娘一路跌跌撞撞、战战兢兢,沿着小路一边躲避一边向着家里行去。快要到家门口之时,却见两名官差从自己家中出来,而自己的父亲贾老汉一边陪着笑一边向官差手里塞着银子,两名官差并没有给贾老汉好脸色,银子收的毫不含糊,言语上却骂骂咧咧。
潘龙婆娘见此,暗想若是自己躲在娘家必然要给家中惹来麻烦,念及于此,喊过路边玩耍的小童,让其去家中报了平安,然后留着眼泪向着他处去了。
潘龙婆娘不敢走大路,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前行,走了约有十多里,天色渐黑,腹中饥饿难耐。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风雷闪动,一会儿工夫便下起了大雨。山路崎岖难行,道路泥泞湿滑,潘龙婆娘一路走来摔了好几脚,整个身子包括脸上都沾满了泥水。
此时潘龙婆娘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想起了那虽不富裕却让人安心的小院,一时间坐在泥水中哭了起来,哭累了又继续向前。复行了七八里不知怎的却走到了大路上来,潘龙婆娘暗道糟糕,却见路的前方有一处破庙,庙的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潘龙婆娘一喜,再顾不得其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破庙。
这是处山神庙,庙里的山神慈眉善目,庙的一侧墙壁漏了处大洞,风吹着雨水顺着墙洞呼呼地刮了进来。潘龙婆娘举目四望,见庙里远离墙洞的一侧已有三人落脚。一个妇女抱了个孩子,身边放了个破布包成的行囊;两名结伴而行的汉子,一个八字胡,一个大脑袋,衣着光鲜,此时八字胡正在和大脑袋低声说些什么,看样子马车是他们的。
潘龙婆娘找了处空地坐下,离抱了孩子的妇女稍近,离两个汉子稍远。又过了些许时间,两名汉子从兜里掏出一堆吃食,几张大饼,一把小葱,用大饼包了小葱,吃的旁若无人,吧唧吧唧作响。
潘龙婆娘望着二人,肚子咕噜噜直叫,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刚刚收回目光,却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抬头看去,是那二人中的大脑袋:“这位姑娘,瞧你行色匆匆,欲要到何处去?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潘龙婆娘见大脑袋同自己讲话慌乱中结结巴巴地答道:“同——同我那口——口子吵了架,便独自赶往娘家,却不知怎的遇上了这天气,故此赶往此处避阵风雨。”
大脑袋善意一笑:“两口子之间,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犯不着如此生气,你且等着,不出片刻你那口子指定寻来。”
潘龙婆娘勉强扯出个笑,笑容中充满落寞和伤感。
大脑袋见潘龙婆娘如此反应似是看出了什么,又继续说道:“我看姑娘尚未进食,我兄弟二人尚余些吃食,若不嫌弃,愿分与姑娘食之。”
潘龙婆娘刚要推迟,大脑袋却不依不饶,如此再三,潘龙婆娘才感激接受,暗道遇见了好人。
等潘龙婆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黑屋之中,正欲起身却发现被束缚了手脚,开口呼喊,又发现嘴巴也被布条塞住。潘龙婆娘勉强镇定心神,四下打量,却见抱孩子的妇人倒在一边,只是怀中已不见了孩子的身影。除去自己与妇人,周围还零散躺着些姑娘与汉子,不多不少,刚好装满一马车。此时潘龙婆娘知道,自己是遇上了人贩子。
如此过了几日,期间有人逃跑,却被两名彪形大汉抓住打断了手脚,众人皆吓破了胆,再无人敢言逃离之事。
一日,大脑袋前来,使人领了潘龙婆娘出去,七拐八拐之下,拐进一处小院。之后又有人领了潘龙婆娘沐浴更衣,一番梳洗打扮,再出来时,潘龙婆娘如换了个模样,一眼望去,姿态婀娜、面容姣好,行走间已有几分姿色。
此时大脑袋一旁身着青衫如管家模样的人哈哈一笑说道:“徐老弟当真仗义,如此姿色竟也舍得忍痛割爱。”
大脑袋心中暗恼,竟不知丑小鸭其实是只大白鹅,早知当初,不如卖于老鸨狠狠要他个十贯八贯。念及于此,当下拉着青衫管家说道:“马老哥,你看,我们这位姑娘,只因家中横遭变故,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才托了我某个活路,兄弟我也无甚出路,倘若有法,定要将其留作身边。日后她进了贵府,定要好言相待,也不枉我一番心意。只是这价格,可否——”
“——诶!”马管家拉长了声音,闭口不言价格之事。“徐老弟说的哪里话,谁人不知胡二爷乃是我阳古出了名的善人,日后她进了府,自然是我胡府之人,岂有亏待之理。”
二人一番言语,之后马管家又买了三五小厮,这才领着人离去。
再说这马管家领了一干人等回了府,一番吩咐,自有下人领着新人离去。说来也巧,近日三少别院的阿香因为恶疾离了世,便着院中管事陈叔将潘龙婆娘要了去。
潘龙婆娘自幼长在乡下,做事勤快又麻利,加之生的颇有几分姿色,陈叔对此很是满意。但潘龙婆娘却心系丈夫,整日不见笑颜,闲暇之时只是望着天空发呆,对此陈叔上了心,细问之下,潘龙婆娘便将前后遭遇一一道出。
陈叔感念潘龙婆娘记挂丈夫之情,便将此时报与三少,三少闻之,甚是不平,于是上下打点将潘龙救出,之后改潘猛为潘龙,留在了身边。潘龙念三少大恩,亦是誓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