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白大褂,手上戴着一串红豆绳,左眼角有颗泪痣的高冷帅哥站在奈何桥上,他似乎在等什么人。不多时,一位手腕上同样戴着红豆绳的帅哥跑了过来。
“小朋友。”听到熟悉的声音谢俞的神情发生了一丝变化,他冲远处的帅哥骂了一句:“傻逼,你能快点吗。”
听见这话那位帅哥也不恼,他只是笑了笑用一种非常自恋的语气说:“小朋友,几分钟不见是不是想哥了。”
谢俞:“滚。”
贺朝丝毫没有自知之名地抱住了他的小朋友:“唉,一想到马上就要见不到我家小朋友我就浑身难受,所以……”
谢俞:“所以?”
贺朝:“所以需要亲一个才能好。”
谢俞想说“滚”但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分别了,就点了点头。
贺朝本以为他家小朋友不会同意但事实却出乎他意料,他兴奋地吻上了谢俞的唇。
就在两人吻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孟婆端着一碗孟婆汤走了过来,她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
正在亲吻的两人听到这声都停了下来。
贺朝不悦地看着她:“干嘛?”
哼,竟敢打扰他和小朋友接吻。
孟婆有点生气了
这几百年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她语气锋利的说:“哼,就算你们有再好的感情只要喝下这碗孟婆汤你们就是两个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贺朝:“不就是一碗破汤吗难道我和小朋友的感情还不如它。”
孟婆冷笑道:“你可以试试,但结果肯定是不如它。”
贺朝端起孟婆汤就喝了下去:“试试就试试,我跟你讲我跟小朋友的感情可是……”
此处省略几十个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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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四个小时,没有要歇的迹象。
雪下了四个小时,没有要歇的迹象。
这是一间荒山小屋,墙上挂满了猎具,虫蛀的长木桌摆在正中,桌边围坐了一圈人。男女老少都有,还夹带了一个老外。
屋里很冷,所有人都沉着脸打抖,却没人起来生火,因为桌上的老式收音机正在说话。
【现在是北京时间17:30。】
【离考试还有30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入场。】
收音机声音沙哑,带着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特有的电流声,孜孜不倦地闹着鬼。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播报了,第一次是在三小时前,说【欢迎来到003712号考场】,直接把一个老太太欢迎昏过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而另一个不听指令、企图强拆收音机的人……拆完电池盒就中邪一样冲出去了,五分钟后尸体跟着屋顶的积雪一起滑了下来。
那之后,再没人敢碰过这东西。
【请没入场的考生尽快入场,切勿在外逗留。】
整段话循环播放了三遍,屋内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有人轻声问:“又发指令了……怎么办?它怎么知道有人在外面逗留?”
众人脸色难看,没人回答。
又过片刻,坐在桌首的人很不耐烦地问:“所以谁还没进来?”
这人烫了一头微卷的土黄鸡毛,身材精瘦,个头中等。两条膀子纹成了动物园,看不出是驴是狗,但架势挺吓人的。
旁边的人瑟缩了一下,答:“老于。”
“哪个老于?”
“进门就吐的酒鬼,带着儿子和两个外甥的那个。”
答话的人朝墙边努了努嘴,小心翼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墙边有两张破沙发,躺着那位外甥。
其中一位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个子很高,模样极为出挑,扶着门框低头进门的时候,跟身后的山松白雪浑然沉静,不过他从进门时就臭着脸,显得有些倨傲。
另一张沙发上躺着的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模样也极为出挑,青年眼角下有颗泪痣,模样极为勾人。
据喝大了乱的户口本的老于说,外甥名叫游惑和谢俞。
“他俩刚回国没俩月,趁着国庆抽了个空来哈尔滨找我。本来明早就要送他们去机场的,哎......都怪我!没把住量!”
老于一顿送行酒把自己喝飘了,仗着夜里人少,在大街上蛇行。
儿童医院前面的人行道上,不知谁放了一堆银箔纸钱,老于蛇过去的时候没稳住一脚踩在银波堆里然后天旋地转,连儿子带外甥们打包送到了这里。
进这间小屋的时候,他还没缓过那阵晕劲,“哇”的吐了游惑一身。吐完老于就吓醒了酒,诚惶诚恐,不敢跟游惑说话。
来这里的人都是青天白日活见鬼,毫无准备。只有那位叫Mike的老外背包里有套干净衣服。
游惑换上之后就和谢俞两人远离众人,窝在沙发上再没吭声,似乎睡过去了。
越过挡脸的手臂,可以看见他右耳戴着一枚耳钉,映着屋内的油灯和屋外的雪色,亮的晃眼。
天应该是黑了,但漫山遍野都是雪,衬的外头依然有亮色。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惊慌的看向橱柜,手机时间在这里变得混乱,只有橱柜顶上的钟能告知时间:“快六点了,那个老于会不会......”
咣咣咣!
话没说完,屋门突然被拍响。
众人惊了一跳,瞪眼看过去。窗户上的雪被人抹开,老于那张大脸抵在玻璃上,用夸张的口型说:“是我啊,开门。”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在6点前回来了,没有送命。
进屋的两个雪人正是老于和他儿子于闻。
“外面怎么样?”大家急忙问。
老于原地抖了一会儿,用力搓打着自己的脸,又打了打儿子,终于暖和了一点:“我兜了一大圈,没用!不管往哪儿走,不出十分钟,一准能看到这破房子横在面前,走不出去!”
“有人吗?或者别的房子?”
老于丧气道:“没有,别指望了。”
众人一脸绝望。
手机没信号,时间混乱,树都长一个样,分不出东南西北,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哦,还有一个收音机,吵着闹着让人考试、考试。
考你娘的试。
老于前脚进门,收音机后脚就响起了沙沙声。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让大家产生条件反射。众人当即闭嘴,看向收音机。
【考生全部入场,下面宣读考试纪律。】
刚入场的老于和于闻相继咽了口唾沫。
【考试一律在规定时间内进行。】
【考试正式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中途不得擅自离开考场,如有突发情况,须在监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暂时离开。】
【除了开卷考试以外,不得使用手机等通讯工具,请考生自觉保持关机。】
【考试为踩点给分,考生必须将答案写在指定答题卡上(特殊情况除外),否则答案作废。】
收音机说完,再度归为寂静。
片刻之后,屋子里“嗡”地掀起了一阵议论。
“监考是谁?”
“还有开卷?”
“答题卡又是什么东西?”
“还研究起来了,你们疯了”纹身男摸着一把瑞士军刀,不知道在憋什么主意。
“不然怎么办?”大肚子女人哭过的眼睛还没消肿,轻声说:“别忘了之前那个……”
她指了指屋顶。
纹身男想起那具尸体,脸也白了。他僵了片刻,终于接受现状,捏着瑞士刀冲这边招了招:“小鬼。”
于闻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对,就你,来,坐这。”纹身男拍着离他最近的空位。
“我他……”于闻转头看了一眼他哥,发现他哥依然死在破沙发上。他很识时务地咽下脏话,说:“我18。”
更何况那纹身男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哪来的脸管别人叫小鬼。
“称呼无所谓!”纹身男有点不耐烦,“坐过来,我问你,你是学生么?”
于闻:“是的吧。”
纹身男皱着眉说,“你会考试么?”
老于条件反射地说:“他会啊!他就是考试考大的!”
“你可闭嘴吧。”于闻对着酒鬼老子总是不客气。
但他呵斥完亲爸一转头,发现屋里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于闻:“……”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我6月刚高考完,疯球了三个多月,已经??嗯已经不太会考试了。”
大肚子女人惊慌了一下午,勉强冲他笑了一下:“那也比我们强。你才三个月,我们早就忘光了。”
于闻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反正鬼片都是死过来死过去的,谁他妈会在这里考你数理化啊?这房子教育部建的?”
他说完还觉得不过瘾,意犹未尽的加了句:“呵。”
那位死在沙发上的表哥终于被他“呵”醒了。
于闻转头看过去。
就见游惑坐起身,半睁着眼扫过众人,然后闷头揉按着脖子,它踩在破木地板上的腿很长,显得沙发更加矮旧。
时间仿佛是掐算好的,在他终于放下手抬头的时候,橱柜上的钟“当当”响起来。
6点整。
收音机的电流声又来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8:00,考试正式开始。]
[再次提醒,考试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过程中不得擅自离场,否则后果自负。]
[考试过程中如发现违规舞弊等情况,将逐出考场。]
[其他考试要求,以具体题目为准]
他哔哔着威胁了一通,停顿了两秒,说:
[本场考试时间:48小时]
[本场考试科目:物理]
于闻:“......”
[现在分发考卷和答题卡,祝您取得好成绩]
收音机说完最后一句,又死过去了。
于闻:“......”
狗日的考试和答题卡不是应该先发吗??
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声,惊慌地说:“这面墙!”
她说的是火炉子上面那堵墙,之前这块墙面除了几道刀痕,空空如也。现在却多了几行字——
题干:一群旅客来到了雪山……
本题要求:每6个小时收一次卷,6小时内没有踩对任何得分点,取消一人考试资格,逐出考场。
这两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题区域。
这叫什么题目?问什么答什么?
众人都很茫然。
别说6小时,就是600个小时,他们也不知道得分点怎么踩。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裹着雪珠灌进屋,劈头盖脸砸的大家一哆嗦。
他们循风看过去,就见游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边,打开了半扇窗。
“你干什么!”纹身男怒道。
游惑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正要往外伸。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可能是他目光太轻的缘故,总透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
纹身男更不爽了:“开窗不知道先问一声?万一出事你担得起?”
“你谁?”
游惑丢下两个字便不再理他,兀自把左手伸出去。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游惑转头望去,就发现谢俞什么时候醒了并走了过来。
游惑收回手说:“醒了?”
谢俞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又在窗台上挑挑拣拣,拿起一个生锈的铁罐丢出窗外。
众目睽睽之下,铁罐在瞬间瓦解成粉,随着雪一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