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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勾结 谶言如咒

作品:伽人难再得|作者:荼蘼春梦|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4-22 05:11:43|下载:伽人难再得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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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陶脑下的火塘昏红欲熄,空气里弥漫着烤羊的味道。牧人们在泛着草香的夜色下载歌载舞,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

庵罗辰盘坐在帐房一侧,匆匆扫过父亲老迈的侧影,头发花白,皮肤下垂,凌乱的发辫上套着镶嵌了硕大宝石的金发箍。嶙峋的老手色如红檀,攥着银制的火筷子百无聊赖地挑动着灰烬下未熄的余炭。

“中原送来的密信,父汗怎么回的话?您老人家究竟有什么打算呐?”庵罗辰口气烦躁,俨然有些不耐烦了。

阿那瑰直勾勾地望着火塘,两眼无神,半晌不发一语。

“哼!答应借给咱们的粮饷一拖再拖。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我得亲自去趟邺城,问问那‘呆子’!”捉起身边的弯刀,一跃而起。

“坐下!”老父亲低斥一声,侧目白了一眼性情急躁的儿子,“吃干抹净,一转身便将你妹妹赐给了‘姓元的’。他这是在打我的老脸啊!我一心示好,人家可不稀罕做我头兵可汗的女婿。”

“齐与我乃是盟国,他倒把宝押在了突厥身上?我柔然亡国灭种,于他有什么好处?突厥人可一直是站在河西那边儿的!”

“我怕他还真是这么想的……”郁闷地叹了口气,“这就像一头雄狮看见另外一头雄狮扑向一只年迈的骆驼。它会为独占那只骆驼与另一头雄狮对战么?与其那样,倒不如等到另一头狮子咬死了骆驼,再冲上去分一块肉。反正那骆驼太大,另一只雄狮也吃不下,一场大战累得精疲力尽,也无力与他较量了。你以为那个高子进真是个呆子吗?”

“河西怎么说?”

“前时一场大战,宇文泰损兵折将。冬天的时候,你没看见河西的将士都在黄河上凿冰么?那是吓怕了!唯恐高家那‘二呆子’一时兴起带着兵马杀将过去。”

“从未听说那小子读过什么兵法。”

“领兵打仗这事,多半靠的是天分,谁又教过狼群怎么围猎啊?有些人只要看一眼地图就知道兵马该排布在哪儿,若兼有一身虎胆,便是战神转世了。”

“攒了一百年的灵气儿,又出一个太武帝?”

“呵呵,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汗何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不懂。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要打穿坚硬的磐石,靠的是涓涓细流。镔铁般的英雄啊,终归要毁在美人的手里。”

“所以父汗才执意将妹妹留在中原?”

“为父还是老朽了。老眼昏花,错看了他。我以为美丽的女人会消磨他的斗志,他却随手将她推给了逊帝。可见其志在天下,断不会偏安于中原一隅。此虎狼之辈,往后诸国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都是妹妹的错!若非她顾念旧情,土门已然成了阶下囚。这仗也就不必打了。”

“呵,那都是幌子,用你妹妹的过失来堵咱们的嘴。土门活着一日,大齐北境便安然无事。生擒伊利可汗?稍微长点心眼儿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高洋来到云门寺,竟扑了个空。听说朝中的一位要员想做一场法事,前日夜里才将妙应接去了邺城。

疑心稠师未卜先知,点拨妙应躲出去避祸。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命人点起了万盏明灯,将寺里的佛菩萨一一拜了一遍,一炷香尚未烧完便意兴阑珊的返回了邺城。

太子的病终于有了点起色,做母亲的一直守在身边。高洋心里明白李祖娥在怨他,所以才一直躲着不见。无意自讨没趣,终于还是踏进了薛嫔的居所,对方几句话就把他逗笑了,心里不由宽敞了许多。

“有件事,妾搁在心里不吐不快,又明知道不该说,只怕坏了陛下的兴致。”薛嫔娇弱婉转,仿如伏在主人膝头的猫儿。

“那就别说了,朕难得痛快一会儿。”仰靠在榻上,余光匆匆掠过嵯峨的云鬟。

“好啊,那就不说了。”玉臂攀着肩头缠上脖颈,“干点有意思的事儿?狐狸摇尾巴?”

“呵呵……”欣然点了点头。

“妾夜夜思念陛下。而今,虽然得宠的是妾身的亲姐,妾身还是忍不住妒忌,不甘心陛下与她人亲昵。”

“朕答应你,往后不会再叫你一个人独守空闺。”含情脉脉,仿佛说真的。

“当真?”是承诺么?薛怜奴喜形于色。

“当真。朕不日便将你姐姐接进宫,你们姐妹俩也好作个伴儿。”

“陛下那日曾说,颜嫔若诞下龙子便封她做弘德夫人?妾身若早她一步,可否先讨了这封号?”

迟疑了片刻,颊边浮起一双浅浅酒窝,“嘿嘿,不可。”

“这又是为何?”嘟起小嘴,娇嗔地在他胸前推了一把。

“那是朕对颜嫔的许诺?”

“陛下爱她么?”

“嗯。”

“胜过爱我?”

“嗯。”

“撒谎,”气不过,脱口而出,“她不过是个影子罢了!”

一把扼住女人的脖子,五指骤然一缩,“放肆!揭朕的伤疤么?”向来以她为知己,从未刻意对其隐瞒什么。而今看来,倒像是自取其辱。

“可怜我一片痴心……陛下何曾……何曾……珍惜过?”脸色发紫,眼看就要断了气。

稍做迟疑,狠狠推开对方下了香榻。

剧烈的咳嗽,良久方才平息。望着整肃衣冠的背影,咬牙啜泣,“自从在街头把你捡回来,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我不介意你有别的女人,只要你偶尔能想起我;只要你疲惫的时候,能想起我在等你!这么些年,无数个夜晚,我以为总归会有一丝情意。可我错了,我不过是你无聊时的一场游戏……”

停下脚步,始终背对着她,“朕给了你归宿,给了你荣光,能给你的都给了你。”

“就因为我的身世?就因为我曾沦落倡门?人有贵贱之别,爱情岂有高低之分?”

“随你怎么想吧,朕不想解释,但愿你能恪守本份。”

“一只狗,只知道忠于它的主人。人却不会,越尊贵的人就越不会。她只会遵从自己的心,她会计较那份叫做尊严的东西。她无时无刻不在替自己算计,令她真正在乎的只有她自己。”

沉默了许久,不禁认可地点了点头,“说的好,亦证明朕是对的。爱情的魅力就源自它的可望而不可及。”被爱着的另一方首先得是个“人”。有些时候,他更乐于与狗为伴,可那跟爱情有什么关系?

“明知是欺骗,明知会背叛,也要追逐一份虚无缥缈的东西?”

“疼痛交织着温暖,残忍背后总有它柔软的一面。什么“当局者迷”,这话不对。局外人难能设身处地。一个人不忍割舍的东西,对他人来说毫无意义。”

“哼,驸马都尉方才截获了柔然密信。元氏宗亲已经在私底下秘密串联,图谋复辟了!”

“谋国?呵!”就凭元氏那帮沉迷声色的纨绔子弟?

“现如今,元氏与闾氏已经是一家人了。头兵可汗未能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必然会打元氏的主意。”

来不及传见驸马妹夫,也无暇细看密信,飞身上马直奔北宫,破门直入,将临窗抚琴的元善见吓了一跳。

“陛下……”慌忙起身,迎上杀气腾腾的面孔。

“拿下!”懒得废话,举步进了卧房。

伽罗隐约听见门外有人声,吃力的撑起身体颤巍巍地下了地。才撩起幔帐,就被利眼中森然的寒光逼得连退了几步,来不及问话,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

捉起案头的烛台当作武器,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紧咬嘴唇却忍不住委屈的哭声,“高子进,你够了!滚出去,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别告诉朕你一无所知。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

“因为恨——恨!”牙根咬得咯咯作响。懒得去想他在问什么,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朕明白了,全明白了……”耳边谶言如咒:阿那瑰将要灭亡大齐……

微微点了点头,突然暴跳如雷,忍不住一通拳打脚踢。掀翻了桌案,打翻了银炉,放任拳脚将挣扎还手的女人压服在地,恣意大骂,“贱人,在想什么?别害怕,不会再有那天的好事了!滚回漠北——你只配待在羊圈里。朕看见你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你才恶心!”又抓又咬,挣扎着挺身而起,“说这两个字之前你该去照照镜子。”

“苟娘养的,朕弄死你……”一把提起脑后的发髻用力撞向榻边立柱。砰砰的两声闷响,终于意犹未尽的松了手。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骤然刺穿了耳膜,无意理会,借着半掩的幔帐抹去手上的血迹,冷嗤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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