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馨回到了清水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奔上山丘,来到父母的墓碑前。
她跪在碑前,抬手抚了抚面前两盆,经受风霜雨露拍打后萎蔫软烂的白色水仙,泪蒙双眼,哽咽道:“妈,原谅馨儿,活着也不能按你的意愿生活!我没有选择了,也不想选了。”
抬眼看上妈妈的遗照,胡一馨再次泪涌:“妈,我好失败!”
“没能让你安息,没法跟公婆和睦,又没能看住自己的丈夫,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不是一个好妻子我更不是一个好妈妈,骁骁这么懂事,我却没能陪伴他长大,我,我不配当他妈妈。”
“妈,你骂我吧!我真的很没用,很失败”
“我觉得好累!为什么活着会这么累!”
“妈,我多希望,那场意外没有让我活下来,我多希望自己是真的死了,被你找到我们在下面重聚了。”
胡一馨悲痛的双眸渐瞠,视线怔怔的聚焦到墓碑上头那枚,闪着光的,粉色钻戒,眼泪顷刻决堤狂涌。
她站不起来,急颤的双眸,紧盯着那枚钻戒许久许久。
寒风刮下她再涌的泪水,她终于破声哭嚎:“妈~我好痛苦啊~~~~~~~~~~~~”
离开淋州前,莫擎苍来到这里
放下戒指的那一刻,泪洒衣襟,风起云涌,昏暗消沉
他扬起苦涩而安然的笑容,说:‘我把她,还给你们’
他将钻戒送还了这里,也一并将她的感情送还,将它/她…送还。
他彻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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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早
“五倍,你确定不是在匡我?”司徒冽郁闷之余,也无力吐槽,谁让对方现在是情感低迷期呢?失恋的人最了不起不是!
莫擎苍接着电话,头靠椅背,头晕眼疲,声音低沉无力道:“你不要,我可以给别人”
“…都报出天价了,还有人敢要?也就我这个傻缺才会要了”
莫擎苍嘴角几不可察的动了动,淡然回:“后续的赔谢不会让你失望”
“6倍”
“……”莫擎苍郁结,沉声令:“我中午的飞机,只有现在有空,限你半小时内赶到签合同,过时不候!”强硬完便自若挂掉电话。
话音落下,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周身静溢十分,相思的苦涩便再次肆意蔓延,苦痛近乎如影随形。
他抬起疲惫无力的双眼,痛凝四周。
此刻,他正坐在她所坐过的位置,凝视着她的视线事物,呼吸着她所呼吸过的空气,心一点点沉落陷入疾痛的无底深渊。
这里,仿佛还留有她身上的香味和温度,那股温热的气息,在他鼻翼间萦绕经久不散,耳边好似还能听到她的咧嘴大笑,那样的清脆爽朗,没心没肺。
‘臭男人,自己的办公室宽敞又舒适,非要来占我的宝座。快起来啦,我还有图稿没完成呢!再耽误我工作,晚上不回家了,让你独守空房!一个大老板这么闲,也不怕坐吃山空’
莫擎苍忧伤的脸庞,幽幽翘了翘唇角,转瞬又缓缓落下,心痛到无以复加,如她站在海边要与他阴阳两隔的时候,如她…决然跳下悬崖的时候,还有,还有她在莫家大门拿着匕首刺入自己脖颈跟他诀别的时候。
莫擎苍倏的痛苦的紧闭上眼,抬手捶打自己的额头。
往事一幕幕,竟在这个瞬间,如幻灯片快速闪现脑海中。
他头痛欲裂,汗水覆额,垂着眼咬牙忍受良久。再睁眼时候,两眼充满血丝和水雾。
他喘着大气,怔怔的盯向了桌角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那里贴着一小张红底照片。
看到上头幸福挨靠在一起,露着甜蜜笑容的两人,他眼底的泪水一瞬而下。
行政局拍照师:‘咳咳,我知道你们现在喜不自胜。只是,这结婚证上的照片吧,还是需要稍稍的正式一点。再稍微的严肃一点点好吧?’
胡一馨:‘严肃?’
拍照师:‘意思就是,你两不用靠太近,你两脸又不大,我的镜头完全能装下你两好吧?婚纱照是可以那样拍的,你们想怎么腻就怎么腻,想怎么薅怎么薅。结婚照就得稍微的注意点!’
胡一馨莫擎苍两人稍稍分开一些。
拍照师:‘诶,对,再离远一点,再远一点。新娘可以小鸟依人,只要再稍稍正经一点就更好了。新娘?嘿,美丽的新娘?’
胡一馨恼了:‘你丫还拍不拍了,不拍我们不结了,拍个照这么事儿呢’
莫擎苍:‘……’
拍照师:‘别别别啊,拍拍我拍,整得我棒打鸳鸯似的。新郎你不要板着脸,开心一点!刚才不挺好的吗?别是被我气得要上来揍人了吧?’
胡一馨抿唇憋笑学他:‘小哥哥,你还行不行了?不行我自己来拍好吧?’
拍照师半玩笑:‘你自己拍?给我跟新郎吗?’
胡一馨瞅了眼莫擎苍,笑道:‘小哥哥,你完了!我老公可是黑拳冠军,他生气的样子很可怕的,到时候我也只有站旁边加油助威的份!可帮不了你!’
拍照师:‘额…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前面给你们拍了不少,你们自己挑挑看’
莫擎苍撰了撰抖颤的手,轻轻拂上照片内穿着淡黄色上衣,露着甜美笑容歪靠在他臂膀上的胡一馨,泪水狂涌,心如刀锯。
她:‘老公,我爱你!我爱你,肯定比你爱我要多’
他:‘哦?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她:‘不信我们打赌!假如以后我们吵架,我肯定,先放手的那个一定是你,你信吗?敢赌吗?’
他皱眉:‘不赌’
她:‘啊哈,看吧!你不敢赌’
他拍了下她脑门:‘我们好好的,赌什么不好,要赌谁先放手?’
‘…额是哦呸呸呸!不算数不算数,刚才说的都呸掉。莫擎苍你就当没听见!’
莫擎苍仰头抑制悲痛,强压下内心的狂躁,起身快速收拾自己的私人用品。
‘假如以后我们吵架,我肯定,先放手的那个一定是你,你信吗?’
没错,他先放了手。
可是,他放手却是因为太爱她!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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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村,赵辰骏赶到胡家,守了一天一夜,没有守到胡一馨回来。
他只得主动寻找,村民家,她最爱呆的小溪边,山丘,四处都未寻到胡一馨的影子。
“赵俊?”梯田上忙活的大头叔叔唤他。
赵辰骏急点头:“是我,胡伯,你有见到一馨吗?”
胡伯想了下说:“早上好像看到她来看过她爸妈,怎么她没跟你一起吗?她可能回家了吧,你去找找。那丫头应该是想她妈了,在山上哭了一上午。”
赵辰骏紧了眉头,加快脚步往外寻,一边打电话边问:“小雨,有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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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机场
胡一馨只挎着一只小包,手中捏着护照机票相关证件,与安检外的花姐和小玉挥别后转身进去,
小玉眉头紧锁,疑惑:“她怎么就一只小挎包?行李呢?”
花姐沉思半秒,猜想:“可能是不方便回去拿吧!”
小玉:“希望她这次回去,真的不要再回来了,整得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看到她回来就怕!”
“走吧!”花姐道:“她会看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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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某机场,莫擎苍登上赴美某航班。
‘Ladiesalemen,attention,please.Theplaneistakingoff.Pleaseshutoffyourcellphones,andmakesurethatthesafetybeltisinplace.’
乘客们陆续关闭手机等电子产品,莫擎苍掏出手机,对着屏幕上的屏保照片凝好久。
“先生,飞机很快起飞,请您配合一下关闭手机!”空姐恳请道。
莫擎苍颔了下首,又对着胡一馨的笑脸凝了半秒,方才关闭手机,凝向机窗外。
飞机徐徐而动,景色一瞬一瞬接踵而过,不留半点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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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小时过后
胡一馨迈进紫金小府,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户主移居,有事电联’。
她抬手触上上面的一长串,国外的电话号码,心情说不上好坏,她没有摘下牌子,尝试输入密码和指纹。
门开的瞬间,她的心还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扯了一下。
她忍着剧痛,迈进这所让她更是痛不欲生的房子,扑面而来的不是烟酒味,而是它原有的,她那天离开之前,喷洒的空气清新剂的橙香。
胡一馨:‘张妈,原先那些香薰味道太重,我们这里也没有莫宅宽敞,不如换成别的清新剂吧!’
张妈:‘好的!我本来也想换,少爷怕你不喜欢别的,就没让我换’
胡一馨:‘我还以为是他不喜欢。其实我个人不太喜欢家里熏香,不过也习惯了’
张妈:‘哦对了,少爷之后拿回来很多其他气味的清新剂,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换,我给忘了。我这就去拿’
‘少爷说你应该会喜欢这种水果味道’
胡一馨颤着泪眸,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所剩无几的水果蔬菜。
她给自己做了午餐,拿到客厅,打开电视机,播放之前还没看完的电视剧。
她一边吃着蔬菜水果,一边泣笑观看里面搞笑剧情。
只是笑完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
最后,笑着笑着就哽咽了,眼泪拌着水果一起送进嘴里,难吃得要命,苦得要命。
她吃完食物,将餐具一遍一遍冲洗,又用干毛巾一遍一遍的拭干,直到盘子干净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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