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抵达杭州机场，莫擎苍两人乘上淋州米其分店总经理迎接的小车。
莫擎苍搂着她坐在后座，抬手揉了揉她的眼皮，劝：“把那些东西忘了吧，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家人，我们应该高兴点！”
沈若水红肿着眸，乖巧的点了下头，然后又没什么力道的搡了他一下：“都是你！非要在我归心激动满怀欢喜的时候，让我听那些。”
莫擎苍又拢了拢她，柔软的眼眸垂着，内疚自责：“都是我！”
“本来就是你”沈若水按了按眼皮。
莫擎苍叹了口气，手掌不禁抚上她的脸颊摩挲。下一瞬，又想起下飞机后，在机场出口与赵辰骏一行人险先碰面的情形，仿若经历了某种惊险一般，心有余悸。
但他又很清楚，他不可能一直逃避。
只希望，那个时刻到来之时，自己不会心软寡断。
他垂头，刚要吻上女人的额。
开着车的米其总经理史文生，狐疑的看看后视镜，不合时宜的问：“白小姐，我记得你在我们酒店应聘登记的时候，留的身份证复印件是沈若水的。我很好奇，到底哪个才是你的名讳？白小姐不是白氏集团的千金吗？怎么变成了沈若水？这白家不就一位千金吗？”
闻言，沈若水神情缩了起来，仰头跟边上的男人对了一眼。
莫擎苍从她脸上移开后的眸光遽然敛凛，阴冷的凝向开车人：“史经理好大的兴致，连我的女人也调查？”
后者背脊一凉，忙慌解释说：“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白小姐之前用的身份证件，看着挺真的，所以就好奇想知道”
“那你可以把你的好奇心收起来了！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莫擎苍冷令了一道：“现在你只要知道她是莫太太就够了！”
史文生小惊，忙应和：“是是是，是我冒昧了”
沈若水眼眸一缩，再次抬头凝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敏感，她竟然感受到他说莫太太三个字时的沉重。
莫擎苍再次对她抿唇，淡淡的笑笑，下面的手抚上她的右手，视线不经意的再次落到这只手无名指上的白色钻戒。
他心波微微动动，指尖挲了挲它。
沈若水察觉，反手抚上他的手背，轻轻握着，黯默。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小俊哥还是林大哥？是她的过去，还是担心他和她的未来？
可即便她猜到他心里的忧虑，对于自身难保的她来说，已然力不从心。
车内陷入沉静
史经理问：“莫总，我们现在是去淋州酒店吧？”
莫擎苍要开口
“不是，去淋州清水村”沈若水急忙赶上话。
莫擎苍凝了她一眼，接着问史文生：“开导航”
史文生将车子停滞一旁，点击查询目的地。
道路上，车子一辆辆与它边上疾驶过。
其中一辆蓝色SUV车内，
赵熠骁看看外头熟悉的路线，问：“要去花店吗？”
坐在他边上的郭红叶诧异，笑着问：“骁骁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花店？”
开车的赵辰骏抿了抿唇：“上次去清溪，就是走的这条路。他记性好记下了。”
闻言，郭红燕目瞪口呆，吃惊瞅着边上的略显憔悴的小家伙，揉揉他的头：“小东西，你太厉害了吧！什么都过目不忘”
赵辰骏知道赵熠骁不会突然问要不要去花店，遂认真问：“骁骁觉得之前那家花店的花不好吗？想换一家？”
赵熠骁摇下头：“外婆喜欢水仙花，但是上次来的时候，水仙花没有开。这次我想多带点给外婆！”
开车的赵辰骏听此，神情渐沉，眼眸浮上一丝悲凉。
郭红燕想了想，点头娓娓道：“水仙花代表敬意，也代表思念，还是中国的年花，确实不错！小家伙你懂得可真多！连送什么花都知道。”
赵熠骁默下，抬眼望向前方开车的爸爸。后者眉间紧皱，目光悲痛笔直凝在前路，双手不禁撰紧了方向盘。
那是馨儿每年过年都买来装点她家的花，那花香气四溢沁人，还带着女人浓浓的关爱，因此成为她妈妈最喜欢的花种。
他很惊诧，骁骁会知道这事。
宝蓝色小车，停靠在某条街道某个临时停车位，前方有交警查处违章车辆。
赵辰骏让郭红叶留在车内，他抱着骁骁走向最近的花店。
购了两盆水仙，从花店出来后，赵熠骁执意要自己捧一盆，赵辰骏无奈交给他一盆，顺便问道：“能不能告诉爸爸，你是怎么知道，外婆喜欢水仙花的？外婆告诉你的？”
赵熠骁垂着眼，略带悲伤的盯着怀里的水仙花，嗡声说：“外婆她从来没有买过水仙花，也没有跟我说过这种花。只是有次外婆在医院的时候，我有看到外婆一直盯着隔壁病人阿姨床边的水仙花看。上个月回来去外婆家的时候，我在外婆床底下找到几张她跟妈妈的照片，里面都有水仙花。所以，我猜外婆肯定很喜欢这种花。”说完，捧着花也不等他就小脚快步迈向车子。
赵辰骏定在原处，神情怔痛。
-
清水村，镇中道路狭窄，驱车困难，
沈若水说走几步便到家，遂让史文生的车子停在某个入口的外头，刚好停在一辆宝蓝色车子后头。
史文生问：“莫总，需要我在这里等你们吗？”
莫擎苍搬下一个大行李箱和沈若水的包，让他把车子留下，人走。
沈若水看到一辆车子从某栋房子车库出来，兴奋勾唇，跑过去拦下车子说：“大头叔叔，我是一馨你还认得我吗？你是去市里吗？能不能稍带一下我的朋友，他也去市里”
车内的大叔楞了楞，稀里糊涂的说：“你的声音耳熟，你是村里的吗？”
“我是一馨啊！以前经常到你家蹭饭的”沈若水忽想起自己现在的脸，又不方便解释，只能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刚从外地回来。你能不能稍我朋友一段路？”
大叔答应了
“谢谢，改天请大头叔叔来家里吃饭”沈若水欢喜跑回身去叫史文生。
大头叔叔还懵懵的，想不起来她是谁。
史文生上车后，大头叔叔启动车子，问他：“刚才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史文生瞥了大叔一眼：“沈若水/白可卿，其中一个吧！我也不太清楚！”
大头叔叔：“……”
清水村的房屋，虽层次不齐，以不同角度的相连，却是独门独户，环境干净朴实，四处断断续续环绕农田和山丘，小河环绕，池塘镶嵌其中，风景清新怡人。
沈若水兴奋不已，边笑碎走，边又指指点点，告诉他哪户人家是养蚕的，哪户的孩子跟她是同龄小学一个班，哪户人家的小孩还欠她一块棒棒糖。
“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一点非常纯粹的人间烟火的味道？”她背着步走，笑着问他。
莫擎苍将她拉回身，让其正着走：“这里风景确实不错，养老的话，应该不会孤独。”
然后一个直角转入，一条稍显宽敞的小道进去，只有一户人家，双层的砖混房，一边是荒废的菜地，到头是一条比沟渠略宽的小溪。
房门四开大门紧闭着。
沈若水略显紧张的看看紧锁的门，迈步过去，边告诉他说：“我们家也不小，加上外面和边上的空地也有200平！真不能算贫苦了！这房子是在我跟小…”她顿了顿，转换语句：“是在四五年前新造的，还有跟你说过拆掉的另外一套老房子，就在入口对面的那条高速公路，被国家收去做路了”她抬手扭了扭门把，真的锁住。
她走了过道上，对着搂着呼喊：“妈~”
没人回应
“妈~你在家吗~”
莫擎苍将她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来，交给她：“打个电话”
沈若水快速拨号
然而，电话那头还是那道陌生冷漠不耐烦的声音：“怎么又是你啊！我都说你打错电话了打错电话了！还有完没完了”
“这个号不是陈锦绣的吗？陈锦绣是我妈”
“我这个号才买来没几天，就接了你这么多次电话！你妈妈应该是换号了。请你别再打来了，谢谢！”
沈若水愁眉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
莫擎苍关心问：“这么了？”
“她说这个号是她刚买的，说我妈可能是换号了。可是，这个号码我妈从买来开始就一直在用，都用了二十多年了，这么会换掉呢？”
“你先别急！”莫擎苍看看门口，问：“你妈平时出门会藏钥匙在门口吗？”
闻言，沈若水惊觉，忙疾步到门口，探头四处翻看。
她挪了挪门口放置的几块大石头，莫擎苍很快过去，替她全部挪开，没有钥匙。
沈若水又慌慌去翻几个有些破烂残缺的空花盆，依然没有。
正当她打算去询问隔壁村里人时
“你们找谁啊？”菜地边上略显宽大高格的独栋房子，二楼处探出一个披着外套的中年人，正对着这边方向：“是小俊的朋友吗？”
莫擎苍皱了皱眉：“我们是…”
沈若水抬眼认真望去，勾唇抬声唤：“村长，我是一馨啊！我回来啦！”
“一馨？”村长穿上衣服转身进门，可能是要下楼来。
沈若水忙走过去，到他房子楼下的大门处等。
莫擎苍也跟了过去。
村长刚开门，沈若水边咧着笑过去：“村长，我妈呢？”
村长蹙眉，上下打量她，狐疑问：“你说你是谁？声音听着到是挺耳熟”
“我是一馨啊，我没死！我回来了！你认不出我的脸，我的声音总该记得，我小时候经常翻墙到你这个院里摘果子吃，你每次都装没看见，还在树上挂纸条告诉我‘下次想吃不要翻墙，直接叫你’，有一次我就在纸条上回复你说‘我是大圣派来摘蟠桃的’。你还记得吗？”
“……”莫擎苍不禁勾了唇，忍俊不禁，看不出来她小时候会这么皮。
“啊，你真的是一馨啊！你不是已经…还有你的脸怎么？”村长困惑不解。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细讲，你先告诉我，我妈的新号码，我联系不到她，你知道她上哪了吗？”沈若水急切问。
村长却怔了一下，脸色遽然沉重：“哎，馨馨啊，你可真，回来晚咯！”
沈若水莫擎苍两人神情一凝。
“村长，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哎”村长长叹口气，视线落到她家门口的行李箱：“你们先把行李放我家，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莫擎苍顿默，快步过去将行李搬过来，放进村长家大门。
村长面目沉痛的关上门，然后不发一言往外领路。
沈若水双目惶恐，跟上疾步的村长，心口阵阵发紧。
莫擎苍包住她一只手，牵着走。
村长带着他们走出停车入口，越过马路，迈进农田，往山丘的方向走。
而，走到山丘的一半，沈若水就已经颤起眼泪，身子发软，压抑的抽泣起来。
莫擎苍已经揽住她的肩膀撑住她，自己异常凝重。
她下车时，就指着这片山丘告诉过他，她爸爸的墓在这座山丘上，村里的人过世，大部分都会安葬这里。多年不见的村长，不可能一见面就带她来看她早就过世的父亲。他要带她见的，是她妈妈，很可能已经跟着她父亲一样离去的妈妈。
他们经过众多的杂乱无章的坟墓，来到半山腰，村长望了某个方向说：“有人在那里，好像是，小俊他们”
沈若水抬眼望向那座山山坳处，那是她父亲墓地所在地，那处远远的看到几个人影。
“小俊上个月就来过，骁骁也长高了，越来越聪明了！”
她没心思理会，在一小段单板桥处挣开了莫擎苍，自己加快脚步，往山上奔。
“…青儿你慢点”莫擎苍忙慌追上去。
等爬上山坳时，迎面撞上往回走的赵辰骏三人。
莫擎苍顿足，扭头看向边上被他强搂住的女人。
后者征目凝望赵辰骏，眼神看不出喜悦之情，到是她垂眼落到赵熠骁时候，双眸倏地变得脆弱柔软。
“莫先生?白小姐?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23
手机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