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此话问出口,竹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就此消散,面色难堪的垂首站在一边,不曾主动开口。
安陵容却示意胤禛坐下,才开口道“皇上,没什么事,不过是底下人弄错了东西,嫔妾差点误服,没什么大事的。
“胡说,若是没什么大事,容儿又怎会如此难受?赶紧同朕说清楚。”
话落,见安陵容一脸难色,胤禛目光转向竹英“竹英,你是太后身边的人,想必说话不会有偏颇,你来说。”
竹英没想到胤禛会如此快的问到自己头上,可即便她再不想答,却也不得不开口。
闻屈膝跪下“回皇上的话,今日小主所用的芋香栗子糕中,发现被人掺了红花。”
胤禛面色阴沉“红花?这可是伤胎的好东西,是谁做的,可查出来了?”
竹英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安陵容却突然出了声“皇上,您别为难竹英姑姑了,今日这糕点是从御膳房端出来的,其中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手,姑姑又哪里能查的出来呢?
“御膳房端出来的怎么就不能查?谁做的,谁送的,谁取的,总有记录,难不成一个糕点还查不出出处来不成?
“皇上,话虽如此,可如今根本不知道是做这糕点的原料出了问题,还是做的人出了问题,其中牵涉太广,嫔妾不愿意因自己一己之身,弄的盍宫不宁,且嫔妾到底不曾受到什么伤害,皇上还是莫要在意了吧。
安陵容说到此处,转首看了竹英一眼“且今日若不是竹英姑姑机警,嫔妾也不能及时发现糕点异常,姑姑有大功,可不好总是让人跪着的。
胤禛闻摆了摆手“罢了,先起身吧。”
竹英面上浮现一丝感激之色,忙道“奴婢多谢皇上,多谢贵人。”
安陵容笑着点点头“姑姑今日劳累了许久,就先下去歇着吧,让月明他们准备好晚膳便是,皇上一会儿要用。”
竹英知道安陵容这是让自己尽快离去,免得在皇上面前露了此事真相的行迹。
闻忙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准备,还请皇上稍候。”
竹英下去,安陵容看向胤禛,见对方仍旧沉了面色,心中浮现一丝好笑,跟着再次道“皇上,说来嫔妾心中也真是害怕…
“刚刚朕要问,你却又不让问,这会儿倒是知道害怕了?”
安陵容闻面上浮现一丝悲色,眼眶转瞬红了起来,那声音放的更加柔和“皇上,嫔妾不是不想让皇上问,只是这样劳师动众的事情,若因嫔妾一人弄得盍宫知晓,那便是嫔妾的罪过,嫔妾实在不敢当,但如今细细想来,嫔妾有孕时间不久,但光这伤胎之物,就已经见了两回,嫔妾又怎能不怕呢?
安陵容这引起胤禛回忆的声音,让胤禛心中的怜惜更多了三分。
闻轻啧一声,声音中添了丝怒气“两回?是了,这一会是红花,上一回又是什么?
安陵容垂着头“皇上,上一次是个被浸了麝香的镯子,太后为嫔妾做主,把那镯子毁了。”
胤禛一巴掌拍在桌上“放肆,真是放肆,后宫子嗣本就稀薄,这一个个的还敢把心思放到孩子的身上,朕看这背后之人的好日子,真是过得多了。
“皇上,说实话,这麝香难得,寻常人见了,也不过是以为是什么新奇的好送错了倒也算不得什么,皇上不必在意了。
“话虽如此,但你这宫里的奴才们也实在是当不得事…”
“皇上,竹英姑姑是太后派来的人,做事很是进退有度的,皇上不必为了嫔妾担忧,也请皇上放心,哪怕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嫔妾也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不会再出任何纰漏的,只是经此一事,嫔妾心中担心非常,不知能不能向皇上求个恩典,平日除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嫔妾就不出延禧宫了。
“这不过是小节又有何不可?如今伺候你身孕的太医是谁?”
安陵容不解对方何意,应声道“皇上,是太医院的罗瑞罗太医,嫔妾听说,罗太医是太医院副院正,想必医术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胤禛点点头“本以为太医院懈怠,若是罗瑞,倒也不错,明日朕会让人去一趟太医院,亲自嘱咐罗瑞,看好了你的身子,容儿往后就在延禧宫安心养胎便是,不必担心其他。
安陵容点了点头“是,嫔妾多谢皇上费心,请皇上放心,嫔妾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胤禛闻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安陵容搂在怀中,没再开口。
但目中偶尔闪过的危险光芒,却不知到底是何意了。
……
景仁宫
剪秋屈膝跪在宜修面前,垂首道“娘娘,这么久过去,想必此事定然是没有结果了,有竹英这个懂医术的在,用这些入口的东西,实在是难以得手。
“无用,红花不能得手就换旁的,难不成这世上就没个没有气味的落胎之物吗?”
剪秋心中暗叹,只觉得心中无比为难。
“娘娘,此番既然未能成功,想必淑贵人定然是已经有了防备,往后还会不会再去御膳房,都是两说之事,短期内若想建功,怕是不能,奴婢倒是另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宜修眉眼一抬,神色冷漠“说。”
“这妇人生产,向来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如今淑贵人刚刚有孕四个月,想必太后也还没来得及替她寻摸产婆和孩子的乳母,若是咱们先下手为强,将这些人都安排好了,到时候生下孩子,自己却撒手人寰,若是个阿哥,娘娘更可把那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岂不是一举两得。
宜修抬首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半晌不曾应此话。
直到剪秋跪的膝盖有些发麻,宜修才突然再次出了声“剪秋,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宜修的语气怪异,听的剪秋头也不敢抬,忙应声道“娘娘风华绝代,气度高华,又哪里会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