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县就在松阳县隔壁,距离并不甚远。
马车出了安府,又拐去萧家,不多时便也从萧家跟出来一辆马车,其中坐着的,正是萧姨娘的两个兄弟了。
要说萧姨娘,也确实是个苦命人,家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从前家中活不下去,将她卖入安府为奴婢,只是当时签的并非死契,萧家的人都等着哪一日能再攒够了银子,接她回去。
可不想入府后,得了安比槐这个狗东西的青眼,也不管萧氏自己是否愿意,就失了身子。
当时白氏刚刚被安比槐赎了身,单等着入府占了安比槐的所有宠爱。
不想此时又突然来了个萧氏同自己争抢。
初时白氏还不曾掌控全家时还好,萧氏还能过上寻常姨娘的日子。
可等到安比槐渐渐被白氏迷的失了心智,萧氏的日子便彻底的难过了起来。
更是没多久就被白氏诬陷,偷了自己的首饰,险些被安比槐踢出门去。
便也是这时,林氏看不惯白氏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依着自己嫡妻的身份,强行从安比槐和白氏手中救下了萧氏,让她留了一条性命。
可林氏自己,也因为同安比槐对上,而彻底失去了对方的欢心。
白氏也因此,真正开始掌控起安府的一切。
而萧氏的兄弟,也终于在此时做起了米面的生意,家中有了些钱,才能时时接济萧氏一二。
否则,只有林氏和萧氏两人,一个眼睛还不好,做不得从前刺绣的活儿,又哪里能平安活到今日。
身子靠在林氏身上,安陵容脑中想着这些事。
对于萧姨娘,她心中自己是满分的感激的,但到底她出身不高,也没读过什么书,若是想只靠着萧姨娘,就把娘亲接出安府,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切指望,或许最终还是得落在萧姨娘的两个兄弟身上。
想到此处,安陵容略微坐直了身子,看向萧氏开口笑问道,姨娘,刚刚我身子不适,没有下马车,听着外面的声音,这次是舅母也跟着来了吗。
萧姨娘原本靠在车厢上昏昏欲睡,闻言忙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回道,大小姐说的不错,我嫂子和弟媳说只有我一人,不能好好照顾夫人和大小姐,总归是不方便,所以这次便也跟着来,想着若是能帮到大小姐几分,便是最好了。
我从前不爱说话,也不知道舅舅家里的事,这次倒是辛苦舅舅舅母了。
安陵容笑着回了一句,又道,还不知道两位舅母是哪里人。
萧姨娘本是坐在林氏身边,此刻又凑近了些,开口回道,小姐知道我家里如今是做些米面的小生意,时常要到下面的村子里收些新米,我嫂子便是我哥哥去收米时遇上的农家女。
哦?这倒是少有的缘分呢。安陵容闻言,笑着应了一句。
萧氏也跟着笑了笑,小姐说的是,我这大嫂最是个洒脱的人,做事也大大咧咧的,更是在做生意上,很是有些天赋,自从大哥娶了大嫂,家中的生意更是上了一层楼。
但她却丝毫不居功,生意赚的钱还是跟从前一般,同我弟弟平分,家中的日子或许是因此,才过得越发的红火。
安陵容目中微微闪了闪,如此听来,此人倒是个好帮手。
那小舅母呢?是哪里人,
萧氏脸上的笑意更甚,跟着接口回道,说到我这弟媳,则更是个妙人,说来如今我能时常得家中接济,还是弟媳的功劳。
哦,这话是如何说的,
我这弟媳是家中生意渐有起色之后,才嫁到萧家的,她家里父亲是个秀才,只是一辈子也没能再有高中,因此郁郁而终,家里更是只留下她一人在世。萧姨娘未曾立刻回答此话,反而开口介绍起了弟媳的身世。
哦,如此说来,这位小舅母还是出身书香世家了。
是呢,只是弟媳父母早殇,说起来倒也是个可怜人。
哎,好在如今小舅母嫁到姨娘家中,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安陵容安抚了一句,又道姨娘说接济一事,不知是什么情况
小姐知道,我这嫂子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从前我也不想因着自己的事,往家里求,况且也不能时常见面,最后还是一次偶尔的见面,弟媳发现我冬日里的衣服很薄,几番询问之下,我才不得不说了当时的处境。
萧姨娘话到此处,目中也有些微微湿润,弟媳知道此事后,立刻便将此事告诉了嫂子,嫂子性子急,当时就想带着人到安家来,找安比槐讨一讨说法,但到底安比槐到底是县丞,我不想家中与他起冲突,这才强行的拦了下来。
林氏在一旁听了许久,也听出萧氏声音中的几许哽咽。
摸索着握住了萧氏的手,不必伤怀,从前再如何难过,如今也好过了,容儿也看着也立起来了,往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是,夫人说的是,我家里的人也是知道当年夫人对我的救命之恩,一直想着能报答一二,只是夫人久居家中不出,除了日常给些银子,旁的实在帮不到什么,此次一听我说大小姐要替夫人找看眼疾的大夫,便立刻表明了态度,所以大小姐不必担心他们跟着是否不便,他们都铆足了劲,想着能为夫人,能为大小姐做些什么呢。
安陵容被萧氏最后一句话说的噗嗤一笑,靠在林氏身上笑道,姨娘竟也有能如此调笑的时候,倒是让大开眼界了。
从前在家里,有白氏那个人在,每日再好的心情也被磨没了,如今好容易有机会出来,又是大小姐第一次出门,姨娘自然要让小姐高兴,让夫人高兴了。
萧氏闻言罕见的翻了个白眼,口中嘀咕一声,让安陵容两人都有些惊讶。
马车中笑语不断,安陵容却已经在想着,要如何让自己能同萧家的几人真正的搭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