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不再多言,便当真带着忠叔与那丫鬟一道去了,她一介女子,本不该见牧寒,但牧晟不在府中,而她也是一个不拘小节之人,自不必在意那么多。
天机子凝着茉儿的背影,思来想去,这牧寒是大越的九王爷,不管他到底来了是为了什么,这上好的瓜果茶点总是要用来招呼着的,这般想来,他霎时眼冒精光,二话不说,就兴高采烈地追了上去。
“你当真不去?”房间里只剩下了章大夫与南潇,章大夫狡黠一笑道:“你若是要去,老夫倒是愿意领你过去看看。我们悄悄地,谁也不知道我们去了。”
南潇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事情和章大夫并没有关系,为何他这般兴致勃勃。
是否但凡世外高人,这心思总是多变,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走,过去看看。”章大夫一把抓住了南潇的手腕,就连拖带拉地将南潇带到了前厅。
“九王来此,有失远迎。”茉儿客气了一句,牧寒起身,笑脸相对,道:“听闻潇儿在此,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
说到此处,牧寒眸光一寒,双手握拳,青筋裸露,纠结地缄默起来。
牧寒形色憔悴,就是身子,也比过去消瘦了许多。
见茉儿打量自己,牧寒苦笑一声,阴恻恻开口道:“近日北境那边不安宁,案牍劳神,形容憔悴,有失体面,五嫂莫要笑话。”
忠叔闻言,怒气冲冲,牧寒这根本就是在警告他们,牧晟去了北境,而北境不宁,指不定牧晟会怎么样,若是运气不好,只怕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茉儿对牧寒横眉冷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忠叔无需与牧寒计较,便施施然落了座。
“九王爷此番前来,就是告诉茉儿,北境不宁?阿晟是大越的战神,所向披靡,区区北境一事,焉能难得住阿晟,九王爷大可不必为了此事忧心劳神。”见牧寒面色凝重,茉儿嫣然一笑,又问:“王爷认为呢?阿晟为大越保家卫国开疆扩土,何曾有过败仗?”
“若是九王爷来此就为了说北境一事,茉儿除了信任阿晟,祝他凯旋,无有它法,九王爷大可不必特意来此。”茉儿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忠叔见牧寒哑口无言,方觉得解气,上前一步,正气道:“九王爷若是无事,请吧!”
如此直白地下了逐客令,牧寒面色越发阴沉了起来。牧晟是大越战神,无一败仗,所向披靡?他倒是要看看,牧晟此次还能不能凯旋而归!
“本王也是担忧五哥罢了。”牧寒尴尬一笑,环视了大厅一周,又道:“潇儿可还好。”
“不好。”牧寒面色阴沉,低眉看着手中的茶水,茉儿看不清他眼中的表情,猜不透他突然提及南潇是想要如何,“曹府那件事情之后,她哭瞎了双眼。”
“九王妃从小熟读经史子集,秀外慧中,此番出了这样的事情,声明扫地,她如何能好过?王妃刚醒来,还意图轻生,亏得是劝住了。”随着茉儿的话不断出口,牧寒如坐针毡,南潇自小好强,牧寒也一直认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南潇都能够坚强而勇敢地面对。
怎么她也会有了轻生的念头?牧寒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九王爷前来,是要将王妃接回王府?”茉儿疑惑一问,牧寒此人,心思歹毒阴险,但对南潇,的确是情深义重的。南潇被人欺辱,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王妃成了人人唾弃的淫娃荡妇,牧寒一时接受不了,宿醉曹府,茉儿也是能够理解的。此次前来,是要接南潇回府,与她风雨同舟,肝胆相照?
若是如此,茉儿是真心为了南潇高兴的。
牧寒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方有勇气,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
牧寒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信封上,眼中还带着纠结和犹豫。指尖微颤,那信封差一点就从手中脱落,好在牧寒也是常年习武之人,自然眼疾手快,一下子就重新捏紧了信封。
“劳烦五嫂将这封信,转交潇儿。”牧寒话罢,将这封印放在了面前的案桌上,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茉儿瞥了一眼面上干干净净的信封,心中已然有了猜想,心里有些微赌,小声道:“你不见她吗?”
牧寒身子一僵,久久不答,房间里鸦雀无声,南潇在门口,将里边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的,犹豫再三,她扯了扯章大夫的袖子,道:“带我进去。”
章大夫倒是乐于看热闹,当真就这么带着南潇进去了,天机子就倚在门口的大树上,抱着一壶美酒,喜滋滋地看着下边的动静。
南潇突然出现,茉儿与牧寒都是大吃一惊。
“潇儿……”牧寒深切一唤,抬起步子,就要向着南潇走来,可刚走了一步,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颓然顿住了脚步。
南潇目无表情地站在正中,悠然开口问:“什么信?念给我听。”
牧寒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信上,手指伸向那干净的信封,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就要将信收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天机子一下子就从门口窜了进来,形如迅雷,一把夺过了牧寒手中的信件。
“好快的速度!”茉儿与牧寒俱是一惊,短“”暂的错愕之后,牧寒才震骇地开口,又意识到信件已经到了天机子的手中,伸手就要去抢夺,天机子却是脚步一动,一跃就跳上了房梁之上,将信件拆开,把信一抖,道:“天爷爷我给你读读。”
“不可!”牧寒惊呼一声,那信封从房梁上落了下来,牧寒的一颗心也随着这信封坠了地。
“……愿相离之后,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天机子摇头晃脑,殊不知自己读下来的每一个字,都让大厅中的人面色凝重了几分。
“小女娃,这臭小子要休了你,休书都给你了!”天机子就这么坐在房梁上,手舞足蹈,颇为欢喜,又在刹那之间,他面色大变,冷声嘲讽道:“越国人,当真是无情无义,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