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众大臣是争得不可开交。
吵来吵去,吵的那是脸红脖子粗的,差点就互相打了起来。
秦胥坐在王位上冷眼旁观,看着这群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大臣们你骂我一句我诅咒你一下的。
秦时云也被拉来了上早朝,他有些哈欠连天,昨夜显然没怎么睡好。
“够了!”秦胥声音不大,但威严十足,霎时间太极殿就安静了下来。
“孤是让尔等替孤分忧的,不是吵来吵去过家家的!当太极殿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秦胥的话让诸位大臣面面相窥,有些脸皮子薄的自觉的低下了头。
“大司马你来说!”秦胥点了点站在第一列眼观朝板,不闻不问的严骏说道。
严骏出列回禀道:“回禀王上,使臣一事,臣以为可以不变应万变。”
“为何?”秦胥出声询问。
“胤国之野心,天下尽知。我国又是荫蔽于胤国之下,大战之中并非首当其冲。”严骏话声停了片刻,方才说道:“虢国才是胤国的征伐对象,想必虢国得知刺客是胤国派来的,会比我们更着急吧。”
“严司马说的不无道理,刺客一案的卷宗老臣已派人快马送至濮阳,想必过几日岳继疆就能看到了。到时候我国是联合虢国抗胤还是坐山观虎斗就全看岳继疆如何选择了!”沈旷出声说道。
“为何沈老丞相会有‘坐山观虎斗’这一说?”大司徒肖子孺问道。
“胤国近年实力虽然如日中天,但虢国也并非羸弱不堪。更何况岳之虎此人年纪轻轻,但领兵打仗才能了得,不可低估。有他镇守济北一带,怕是胤国很难讨到便宜。何不看两国‘鹬蚌相争’呢?”沈旷眼光毒辣,分析道。
秦胥沉默在思考,众臣亦在思考。
“时风,你如何看待沈老丞相的话?”秦胥忽然问秦时风。
秦时云的注意力也随着秦胥的话转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秦时风。
秦时风今日穿着白色内衬,白色锦衣华服,明眸皓齿,好似翩翩玉公子。
他瞟了一眼秦时云,说道:“回禀父王,儿臣觉得沈老丞相的提议固然有道理,但实乃下策。”
诸位大臣听了秦时风的话,纷纷看向沈旷。
这番话让沈旷确实很没面子,但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因此与秦时风置气,他也挺想听听秦时风的见解。
“哦?为何如此认为?快讲来与孤听听。”秦胥说道。
“虢国与胤国相斗,在儿臣看来,两国实力并非鹬蚌那么简单。双方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固然是儿臣和父王所期望看到的,但如果打不成两败俱伤呢?”秦时风又道:“在儿臣看来,这虢胤两国,只能是两只老虎——”
秦时云听了他的话,不自觉的脑补了下后面几句“跑的快!跑的快!”
“时风说的可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秦胥替他说道。
“父王英明!”
“虢国固然有岳继疆岳之虎这两位猛将,但是还没有强到能与胤国掰掰手腕的地步。”秦时风继续说道:“纵然虢国侥幸抵挡的住胤国的大军一时,却抵挡不住一世。众所周知打仗拼的不仅仅是战斗中的将帅指挥与兵力,更多的是粮草兵刃的消耗。”
秦时风说到这里,环视了下在场的众臣,说道:“哪国粮草充沛,哪国就有打持久战的资本。胤国虽地处北方,但霸占幽、冀、青三州,而青州又是天下闻名的产粮大州。打起持久战来,胤国更胜一筹!”
不少文官听到这话还未曾觉得什么,但太极殿内不少在场的武将听了确实连连点头。
就怕胤国跟虢国打消耗,真这样打起来,虽然胤国是远征军,但虢国还真不一定能耗的过。
秦时风这分析可谓是一针见血!
沈旷听罢也是连连点头,自叹人老了脑子不灵活,他也没考虑到这一点。
“所以时风的意思,还是联虢抗胤?”秦胥问道。
“儿臣觉得联合虢军并无什么不妥。”秦时风皱了皱眉又道:“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联合虢军后还是打不过胤军,那样无论父王是坐山观虎斗还是如何都是无用功。”
秦胥觉得秦时风说的很对,如果胤国当真强大到翊、虢联军都没法抵挡的话,怕是什么计策都无用了。
在秦时云看来,不就那句‘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没用的’么!
“若是能击溃胤军的南下,那父王与虢国分起肉羹来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秦时风将两种情况均是分析了出来,皆有风险,只是获得的利益不同罢了。
秦胥抚着胡须沉思了半天,转而问秦时云道:“时云有何看法?”
这次秦时云倒是认认真真的听了半天,他心中所想和秦时风想的相差无几,便说道:“儿臣心中所想和大哥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这次儿臣觉得大哥说的在理。”
秦胥则是点了点头,转而向秦时风问道:“那依时风的看法,这联虢之事可是迫在眉睫?”
“儿臣认为,应派出联合使者前去濮阳。”
“儿臣并不这么觉得。”秦时云此刻出声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大哥这种将主动拱手让人的做法很好。
“哦?”秦胥看着秦时云,饶有趣味的问道:“为何时云觉得不妥?”
“胤军假若南下,现在乱作一团的不应该是我们翊国,而是虢国才对。”秦时云想了想,继续说:“岳大将军也知道,胤军征讨中原,那首当其冲的必然是虢国!如果我是岳将军,联合一个翊国根本不放心,定然会派使臣南下徐州寻求樊国的支援。”
“樊国和虢国两国偶有边境上的战事,故而樊国定然也不会答应的很轻松。要想让樊国能与其结盟,就必须让它看到利益和能打赢的决心!这种决心可不仅仅是说出来听的,所以么,虢国必然得先与我国结了盟,让樊国看到,这样樊国才会放心的站到虢国的这一边!”秦时云分析道:“樊国并不是什么大国,樊国君主和父王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但在没有绝对能打赢胤国的前提下,他是定然不敢得罪于胤国的。”
“不错!继续说!”秦胥看着秦时云,出声道。
“所以父王不必着急,不能将这主动权拱手让于人。父王只需勤练兵马,准备粮草即可。相信过不了多久,虢国的使臣就会来晋阳求盟了!”
秦时云这番分析是他思虑了片刻,从秦时风所敞言的话语中顿悟而来的。
“众卿如何看?”秦胥不放心,遂环视群臣问道。
“臣觉得云公子的提议甚好。”大司马严骏出列道。
严骏是坚决的立嫡派,他是王妃张氏的表兄,绝对是无条件拥护秦时云的‘自己人’。
见秦时云这么多年来终于干了回‘像样的事儿’,不光秦胥高兴,他严骏也高兴!
“云公子所言极是啊!”
“甚好,甚好!”
严骏的嫡系见严骏出声,也纷纷夸赞起来。
秦胥倒是对严骏战队秦时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自己的恩师沈旷和肖子孺皆是出声赞同,便遂了秦时云的意,决定静等虢国的使臣前来。
自身来说,对于秦时云的献策,他还是很满意的。
秦胥心中最开始所想与秦时云现在的计策不谋而合,也算是父子两个心有灵犀了。
秦时风见父王应了秦时云所提,涨红了一张脸。
他此刻心里很气,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父王就一定要去宠爱自己那个废物弟弟?就因为他是嫡长子么?
自己勤勤恳恳学处理国事有多艰辛他知道么!?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庶子,就因为是庶子所以就从一开始就输了么?
秦时风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只是看向秦时云的眸子里,毫无感情。
显然他的一切变化都被秦时云看在眼里,心道:若有一日你知道我请封郡王之后,怕是要乐上了天吧?现在真期待你失望多些,因为现在失望多了,来日反差才大。
只是秦时云毕竟是穿越而来,有时候太高看兄弟情谊了。
他从未想过,皇家也好,王室也罢,哪里会有兄弟之间的手足情谊呢?
把至高权利让予别人,自己就成为了那任人宰割的肥羊,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秦时云当然想过请封郡王十有八九自己的父王不会同意,所以他也没有着急提出,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他提出请封郡王,秦胥不得不同意的机会。
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机会多会儿会来,只能是越快越好。
早一日逃脱这宫中,就能早一日享受无人拘束的自由!自己在外面做起事来才能更加得心应手些。
秦时云这些鬼主意他从未告诉过其他人,倘若让严骏知道了,怕是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严骏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的要秦时云打消这个无厘头的主意了。
身为嫡长子,你竟然要当郡王!!!
还有没有一点志气和理想了!?还有没有点骨气了!?你不当世子,那最起码想一想啊!连想都不敢想的了么…
不过还好,严骏还不知道,否则非要气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