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啊,可真是热闹啊!”一串嬉笑声从西面空中传来。
接着,一条熟悉的人影落在了剑台之上:“袁大头啊袁大头,你师弟被人家害死了,你还佩服人家,老孙我可真是服了你祖宗十八代啦!”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乌鸦亭消失的孙猴儿。
盖聂心中暗喜:孙前辈怎么也跟来了?
孙猴儿一出现,气氛登时变得轻松起来。
他的两只手插在腰上,把剑台的四面都走了一圈,最后停在黄满中的身前,连嘿几声,眼神中充满着鄙夷:“你这个驴蛋蛋,就是洪山门的黄满中?”
孙猴儿一开口便把黄满中激出了一把怒火:“老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跟你黄大爷叫嚣!”
“我是你孙老祖宗人称孙猴儿!好个黄毛小子,你年纪不大,阴毒的招数倒是会的不少,使得一点也不输那个暴躁女娃娃!”孙猴儿讥讽道。
“什么女娃娃男娃娃,我看你是猴儿孙,快活腻了吧!废话少说,你既上了台来,不展示一点本事,你就休想从这里走下去!”黄满中公然开骂。
“哟、哟、哟!”孙猴儿见他邀战,倒变得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一个老人家家可不爱打架的!我不跟你一个黄毛小子打!”孙猴儿突然往地上一坐,不走了。
盖聂在暗处看得忍俊不禁。
“好一个泼皮老头!”黄满中长剑一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寒光照进孙猴儿的双目,咛——剑已向孙猴儿刺来。
孙猴儿脸色微变,随即嘿嘿一笑,竟好像没看见,臀部如同钉子般钉在地上,任凭黄满中对自己一阵乱刺,也坚决不起身。
黄满中连砍了十几剑,偏偏砍他不中。十五六招下来,黄满中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孙猴儿眯着眼,仿佛在闭目眼神,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
“这老头是谁?是哪个门派的高人?真是厉害啊!”台下哗然一片。
“呀!我认得他,他就是三个月前,被十香酒坊的老板娘追杀的那个老头啊!”
“还有这种事?!”不知谁惊讶中高嚷了一句,议论四起。
“哈哈哈,老头,你听见了没有?”黄满中奸笑着,“你连十香酒坊的杜老娘们都敢惹,该不会是吃了酒不给钱被她给追杀的吧!她的菜刀的滋味可好受吗?哈哈哈......”
黄满中说完,引起台下哄然大笑。随即,听见嗤地一声,黄满中的笑声停止,笑容僵硬,张大了一张嘴,怔在原地。
若盖聂没有看错,黄满中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了一粒药丸,那是从孙猴儿手中弹出的。
如此迅疾的弹指之功,即便是盖聂,也不禁为之一叹。
黄满中登时变成了哑巴,说不出话来,只是拿着剑发狠地向孙猴儿砍来。台下的众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也没有再笑孙猴儿。
剑台上一瘦一长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不知何时,盖聂看见黄满中连人带剑地已被孙猴儿高举在空中旋转起来。
黄满中脑中一阵眩晕,胃中翻江倒海,感觉天地都转起来了。
孙猴儿喝了一声,足下一顿,将黄满中狠狠地朝着台下扔去。
台下众人见黄满中摔下来,纷纷让开了,一声闷响,黄满中人已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洪山门的几名弟子连忙跑去看:只见黄满中嘴眼歪斜,嘴巴张得大大的,嘴角有涎水流出,整个人似已被摔傻了。
盖聂忍不住一笑。
孙猴儿的声音又说道:“比什么比?依老孙看呀,今天这什么狗屁剑会就不用比啦!老孙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老孙推举他做你们的盟主,既省事又省力气?嘿嘿嘿!”
众人的目光四转,又惊又怒:“以武论高下,岂有不比之理?老头,你莫不是在逗我们吧!”
“老孙怎么会逗你们?老孙不喜欢逗人,嘿嘿嘿!”孙猴儿说完,听风辨位,目光忽然飘到那片树林上去,嗓门一提,大声道:“来都来啦!你何必躲躲藏藏哩,躲在那里看戏可一点也不好玩,快快出来吧!”他人虽在台上,声音却有意向盖聂这边传来。
盖聂心中惊讶:他是何时发现我在偷看的?
盖聂未及想清,足下一蹬,双臂展开,从树上飞下,顷刻便落在了剑台上。
盖聂出现时,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一片哗然。
有些认识盖聂的人,表情的变化甚是复杂:巨河帮的弟子,赤焰帮的弟子,神丐帮的弟子,俱皆失色。
“帮主,就是他害死了茅时通茅长老!”赤焰帮中有弟子叫道。
“这个小子是秦国派来的奸细,石耿曲石长老就是死在他的手上!”神丐帮也有弟子大声叫起。
“杀了他!杀了他!杀死这个奸细!”
盖聂站在台上,看见台下的这些人,无不面露怒容,把自己视为了眼中钉。
正当他要为自己解释时,听见赤焰帮中有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四下里的噪声,在他耳边响起:“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几句公道话!”
——说话的正是赤焰帮帮主司空见,他的目光向盖聂转来。
“这位少侠,我见你相貌出色,眉宇之间有一股正气,不像是个作奸犯科作恶之人。他们说你杀了鄙帮的茅时通茅长老,你有什么说辞?”
“司空帮主,此人杀死茅长老时,我等可是亲眼看见的,不信的话,你们问问在场的知情者!”尉迟叔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是啊,是啊!”台下一些人跟着起哄。
盖聂闻声而望,见尉迟叔站在巨河帮中,得意地笑着。
盖聂停顿了一会,忽然一笑,他笑看着尉迟叔,说道:“司空帮主,我知道你一向讲求公平、公正,既然你们硬要我给个说辞,那么,我就......”话说到一半,身子忽然从台上闪到了台下,听见啊地一声,已抓上一个人来。
——尉迟叔手拄长杖,被盖聂强行揪到了剑台之上。
两只肿得比鸡蛋还大的耳朵,此刻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更鼓更圆,不禁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好啊,臭小子,你胆敢羞辱我!“尉迟叔面色通红,拄着长杖在那里,站也不适,下去也不适,十分尴尬。
无论是谁,见到尉迟叔此刻的样子,都会忍不住要为之一笑。
盖聂也不例外,尽管他拼命地忍住,眼里依然掩盖不住笑意。
“哈哈哈!”他们说话间,有一人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盖聂见孙猴儿绕在尉迟叔的身边,转来转去,一双老眼不断地打量着他,真怕他会突然说几个成语来。
“真是......”孙猴儿的笑声突然停止,指着尉迟叔,一边走着,一边摇头晃脑:“孤苦伶仃,可怜兮兮,肥头大耳,惨不忍睹,如狼似虎,深恶痛绝,豺狼成性,狼心狗肺,恶迹昭著,五毒俱全,无恶不作,十恶不赦.......”
“找死!”尉迟叔见孙猴儿羞辱自己,怒火中烧,长杖一顿,“吃你爷爷一杖!”向孙猴儿挥出一杖。
孙猴儿嘿嘿两声,向左一侧,尉迟叔的一杖敲在了剑台的地面,“砰!”地一声,杖头断掉。
“噗!”孙猴儿拍腿大笑,“你个驴蛋蛋,你这杖头可不听你使唤呀!好吓人啊,好吓人啊!”孙猴儿说着,躲在了盖聂的身后。
“尖嘴猴腮的老不死!我尉迟叔今天不把你的这张贱嘴撕烂了,爷爷我就断子绝孙!”尉迟叔脚下一勾,将地上的杖头一脚踢起,杖头迅速飞向孙猴儿。
盖聂的掌风立即送出,一股力量打在了杖头上,杖头向着尉迟叔飞去。
孙猴儿惊叫一声,双眼一闭,听见尉迟叔杀猪般的叫声。。
只见尉迟叔表情痛苦,如吃了苍蝇一样,瞪大着双眼,又哭又笑,手捂住私处。
“噗!哈哈哈!这下真的断子绝孙啦!”孙猴儿拍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