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城,走了二天终于到了。
“过去吧。”陈羽把交给城卫的身份文牒接过来,放回书箱里,牵着骡兄进了城、
南平富庶,以织造跟绣艺闻名遐迩,进了城,处处可见织造坊跟染坊,往来之人皆穿新丽,可见其阔绰,自己这身漂白长衫,反倒有些寒碜,还牵着头骡子,有些怪异,这等绝配,惹来不少目光。
陈羽年近三十,也不似那些白净小生,给人一种虚弱无力之感,脸庞端正,不卑不亢,过路美妇倒是连连暗送秋波,勾人夺魄。
一些秀丽姑娘瞧见美妇的动作,颇为不齿,连带着对陈羽也没什么好脸色,真是个放浪书生。
美妇们晓得这些未经人事的姑娘看不起自己,对这种老成书生不屑一顾,只对那些个年纪比她们稍大的清秀秀才情有独钟,花前月下,暗许白头,恨不得做一对写在书中的苦命鸳鸯,流芳百世;美妇们何尝不是对那些只会讨人欢心的酸秀才嗤之以鼻,都是些绣花枕头,草包饭桶,嘴上伶俐,百无一用;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只能蒙蔽一些少女罢了,肚里的几钱墨水,只用来憋几句辞藻华丽的短句,讨人欢心;反而是陈羽这种年纪的人,善解人意,别有一番滋味。
大户人家的闺女却想遇到一个穷酸书生,有一番感天动地的爱恋,穷酸书生想着有着富家千金看上自己,从此衣食无忧。
陈羽走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找寻着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只因囊中羞涩,只能找一些寻常地方落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无钱寸步难行。
陈羽走入一些小巷,找寻着那些可能存在的客栈。
三教九流,皆在小巷。南平尽管光鲜,也有着不少普通百姓,窝在小巷里,藏住这份贫困。
陈羽在心中算计着走过来的距离,想象着这片区域的格局,走过繁华的街道,小巷被藏在大户人家的高墙之下。
嘈杂的闹市,此起彼伏的还价声跟叫卖声,地上有着污水跟烂菜叶,还有着一些泥泞的地方,若是不注意不光脏了鞋子,长袍也得遭殃。
气味有些刺鼻,陈羽从旁边绕过去,过了市集,大抵上就是一些房子,也安静了一些,不同于外面的繁华大道,这里有些潮湿狭小,只能供几人并排走,马车几乎不能通行。
陈羽找了几圈,还是没能找到今晚歇脚的地方,有些发愁。
“老伯,这附近有没有价格低廉一些的客栈?”陈羽问着路边一个坐着歇息的老人家,人家没准能知道,光凭自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看起来是找不到了。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老伯说着。
“老伯,这里有没有客栈可以歇息?”陈羽弯下腰来在老伯面前大声说着。
“这个啊,你往前走,再往右拐,直走就有一间客栈。”老伯终于听清了陈羽的话,给陈羽比划着,如何如何走。
“老伯,谢谢啊。”陈羽怕他听不见,大声的说着。
“瞧你这打扮,是去京都的书生吧,你可以去外面的儒家学宫,那里有着给读书人歇脚的地方,而且不需要花银子。”陈羽听见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原来是后方茶肆的老板娘好心提醒。
陈羽一听,觉得这儒家学宫,真是个好地方,路上能省一些银子是一些银子,到了京都,银子更是如水一般用得快,陈羽走到后面跟老板娘搭话。
“掌柜的,这儒家学宫,该怎么去?”
“这里是南平城南区,儒家学宫在东城门那,你走向东城门了,自然就能看见了,儒家学宫可是醒目得很,一个学宫,修得比城主府都要宽敞呐。”老板娘一边忙活着手底下的事情,擦着桌子,一边给陈羽说道着,看陈羽不是什么书香世家出来的人,那些个自命不凡的文人怎么会踏入全南平城最污秽的地方,听见了陈羽的问路,这才好心的提点一下。
“掌柜的,多谢了,帮我打壶酒来吧。”陈羽对着老板娘道谢,把书箱中的空酒葫芦递了过去。
“不用如此客气,就送了你几句话而已,这点银子还是自己省着去京都吧。”茶肆的老板娘没接过葫芦。
“掌柜的,你看,这几壶酒的银钱,也比不得住一宿的花费,况且书生没有酒,怎么个指点江山,奋笔疾书?”陈羽打趣着,把葫芦递到老板娘面前。
“好吧,不过小店只有自家酿的土酒,客官可别嫌弃。”老板娘也不矫情了,接过了酒葫芦。
“掌柜的,要不掺水的,烈酒可酌,银子好说。”陈羽对着老板娘提醒着。
“好嘞,客官可别醉倒午时醒,错过俏佳人哟!”老板娘打开了平日不常开的酒缸,那里都是没兑水的烧酒,普通人一口下肚就脸红,胸闷如火烧,小小茶肆也没什么客人挑剔,喝点带酒味的掺水酒,打发打发时间就行,正好也省些银钱。
“这酒烈不烈,试一试便知,客官可别闹笑话,若是喝不了,就换种酒。”老板娘盛出一勺子来,倒到一口空碗里,递给陈羽,陈羽若是喝不下说的玩笑话,那就给他打葫芦掺水酒,不然有酒无酒虫,只是糟蹋东西。
“喝!”陈羽接过来酒,小酌了一口,果然够烈,老板娘正盯着自己看,更不能落了面子,端起碗来一口灌下肚,胸口里仿佛跟火烧一样焦灼。
“客官稍等,我这就给你去打满。”老板娘看着陈羽喝完,人不可貌相,这酒烈,一口下去普通人都要辣的呛出来,这书生居然一口喝下安然无事,只是脸跟脖子红了一些,真是厉害,去酒缸那,把葫芦打满。
“掌柜的,多少银子?”陈羽问着。
“一钱银子。”老板娘把酒葫芦还给陈羽。
“掌柜的,告辞。”陈羽从怀里摸出一钱碎银子,交给老板娘,起身拿上酒葫芦放到书箱里,该去离开找儒家学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