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凰还告诉荣赫,秩序总署已发布通缉令,上面说受害者悬赏五百万,征集关于嫌犯荣赫的线索。通缉令一出来,全城沸腾。
五百万光辉币,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挣不来。
而安度莎捎来消息说,这事儿还牵连到南家。在几个月前,南千蝶的父亲南廷臻写过一份提案,已提交上去。这份提案的主要目的是限制垄断,遭到了以紫旻轩为首的一些议员的强烈反对。
这次绑架事件,紫家控告荣赫,同时指出南廷臻的嫌疑,怀疑他参与其中,让儿子南千文协助荣赫。那天在紫家庄园,南千文没有露面,但事后被街头监控拍到跟荣赫在一起,更关键的是,据受害者紫岩说,绑架他的人正是荣赫、南千文。
那犊子没有指控安度莎?荣赫总算明白,安度老爹放人的用意。他和紫家一定私下达成和解,并借此做足文章,让南廷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副署长下不了台。
限制垄断?对六大势力来说,这奶酪可动得太厉害了。
而安度老爹一定也不希望女儿跟普通家庭的孩子走到一起,借着女儿这次鲁莽行径,他一举两得。
对荣赫来说,唯一的安慰便是,碎月凰、安度莎跟自己还站在统一战线。
“我现在真想揍死紫家父子仨。”他站在怪石嶙峋的岩滩边,仰天长啸。
“匹夫之勇不可取。”碎月凰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荣赫心烦意乱,“拼钱,我拼不过;拼人脉,我更是渣渣。”
“你还有一帮好队友呢,他们都等着那一天。”
“哪一天?”
“物归原主的那天。”
“我怎么听不太懂。”荣赫蹙起眉头,“我寻思着,姓紫的并没有抢走什么。”
“名声!”安度莎抢在碎月凰前面,冷冷道。
“或者说,荣耀。”碎月凰补充道,“从万众敬仰的首席猎手,眨眼间沦落为过街老鼠,你甘心吗?”她眼中再度燃起火焰,火光映红荣赫憔悴的脸。
而另一幅视频画面中,冰美人锐利的目光汇聚成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长剑跳到荣赫手中,呐喊道:“终结你的敌人!”
在那之前,是一条卧薪尝胆之路。首先,荣赫需要耐心等待,等两位得力盟友逃脱深宫。
外面的人,为了紫家那五百万赏金,已经疯了,有人甚至专程请了事假,发动全家人,没日没夜驱车在外溜达,将全城邦每一块地皮都翻了个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当然,有些蠢货利用非法手段潜入私人地盘,被保安抓个现行,扭送到秩序总署,偷鸡不成蚀把米。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赏金猎人,荣赫坐立难安。下午,暴雨倾盆,雨幕中不见一个行人,他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溜到附近自助超市,想买些吃喝。为了避免被摄像头识别,他拿折刀裁下一截裤腿,做了一个简易口罩。
结算的时候,他拿出信用卡一划,提示音与往常不一样。他一惊,看了看屏幕,发现这张卡居然被冻结了!
他可是银行的重要客户,不可能无缘无故遭到这样的待遇,这一定是秩序总署搞的鬼!他猜想,储蓄卡多半也被冻结了,拿出来一刷,果然!
“小伙子,麻烦你快点吧!”后面有人催他。
他仿佛觉得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就像在看满满一箱子钞票。他吓得扔掉购物篮,快步离开了超市。
身上仅剩不到一百块现金,荣赫顶着大雨在海边漫无目的走着。不远处的海面上驶来几艘蓝白配色小艇,他看见它们,就如野兔发现老鹰,仓皇逃命,飞也似的往树丛里钻。
那些海巡艇并没有发现他,它们只是碰巧路过。
小树丛也不太安全。椰子树和棕榈树是差劲的掩体,令猎物暴露在猎人的视野中。大路上是不是传来警笛声,即便只是过路的巡逻车,也能把荣赫吓得匍匐倒地。
不行,这样下去我不饿死也得吓死!他快要抓狂,曾在新闻中看过那些自首的逃犯,还笑他们傻,现在看来自己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夜色再次降临,岩滩上找不到一处平整地可以舒舒服服躺躺,湿冷的海风吹来,让大半天粒米未进的荣赫瑟瑟发抖。他躲到一块大石头背后,僵硬的四肢稍稍有了知觉,但很快,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昨天一夜没睡,连连奔波加上担惊受怕,他疲倦至极。
恍惚中,眼前浮现出一团暖意浓浓的橘色光芒,那是自家大客厅的壁炉在燃烧;香气扑鼻的肉汤味引人馋涎欲滴,他咽了咽口水,睁眼一瞧,原来一切都是梦境。
雨又开始下,钢针一般扎在身上。他站起身来,蹒跚地朝大道走去,渴望找到一处遮风挡雨的屋檐。
自助超市这会儿应该没人。
结果,他发现超市附近停着一辆巡逻车。他蹲在树丛中,等了好一会儿,那辆车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难道下午有人认出我来,报警了?荣赫想到,不得已悻悻而返。
现在,他只剩下一个去处:下水道。
“嗬。”他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苦笑,想不到堂堂荣少,有一天会饥寒交迫沦落街头,甚至躲进下水道避雨。
在那个阴暗的空间,他眼前似乎有一盏明灯,指引他来到那对可怜的母女身边。
“妈妈,上帝的使者回来了!”小女孩激动地迎了上去,“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上面居住?”
荣赫蹲下来,挤出一个笑容:“天界漏雨了,咱们的计划得缓缓。”
“哦。”小女孩有些失望,“缓多久呢?”
“半个月吧。”荣赫随口说,心想半个月足够自己洗清冤屈,夺回地面居住权了。
可是,该怎么洗清冤屈呢?他顿时陷入愁思,就如安度莎所说,他绑架紫岩是不争的事实,人证物证确凿。
“小伙子,来换身干净衣服吧。”那位瘦弱的母亲递过来一件宽松的外套和一条肥大的运动裤。
“谢谢。”荣赫接过来,闻到一股浓浓的肥皂味道。他不去问这些衣物的来历,又接过一条干毛巾,到帘子后面擦拭、更衣。
当他收拾妥当,出去一瞧,缺角小方桌上已摆好一只大碗,碗里盛满了米粥。
“喝点热粥,驱驱寒气。”女人看着荣赫,“谢谢你的施舍,那些钱够我们母女俩一年的生活费了。”
“谢谢。”荣赫点点头,捧起那碗粥。
热粥下肚的一瞬,他感到莫名的温暖,并决定把这里作为据点,从长计议。
没人想得到,天御高科少董会同流浪汉们挤在肮脏的下水道中。治安官和探员们更不会屈尊下来,按照惯例,他们只会在每年最热的那段时间,雇几个佣兵去下水道“大清扫”,把死尸处理掉。
临睡前,荣赫派出无人机,想看看小蝶。她不难找,这个点她只可能在三个地方:医院、学校、云崧小区。
医院没人,南母还躺在病房,有护工守夜。
第二站:学校。
时间:夜里十点过一刻。
地点:17栋女寝楼下。
11点就该熄灯了,青春靓丽的女孩们陆陆续续返回寝室。无人机在寝室没找着小蝶,不过荣赫留意到,她桌上放着一个水杯,杯子里的水还在冒热气,而书桌上,一本书摊开着。这些迹象表明,她确实在寝室。
“明儿考试,该咋办呢,我完了!”邻床一位女孩唉声叹气。
原来要考试了!荣赫便放下心来,让无人机候着,就像看她一眼。可半小时过去,还不见她的身影,他急了,派出去更多无人机,满学校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