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海巡艇开不长久,水上有追兵,岸边全是巡逻车,空中盘旋着直升机,荣赫竭尽全力,依然没能逃出绿茵河。在治安官海陆空全方位夹击下,他被迫跳船,一头扎入漆黑的河水中。好在海巡艇上有潜水面罩和迷你氧气罐,足够他在水下潜泳一段距离。
南国雨水丰富,秋季水位依旧很高,荣赫避开探照灯后,浮出水面,找到一处雨水排放口,就在水位线上半米多,伸手就能够到。
管道口长期积水,长满了青苔,非常湿滑,荣赫稍一用力,手立马滑脱,身子又跌入水中。
他尝试好几次,还呛了几口水,终于手足并用爬进了雨水管道,里面阴暗潮湿,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腐败气息,令人怀疑这不是纯粹的雨水排放管。
前面有一个铁栅栏,由螺栓固定,这难不倒荣赫,猎手道具【门锁克星】生来就是对付这些的。
“噼啪——”火炮爆炸声响过,两处螺栓孔崩裂,荣赫使出蛮劲狠踹铁栅栏,几脚下去,那玩意儿终于松动。
栅栏背后的空间更为广阔——相对雨水排放管而言,荣赫顺着下水道,往北边走去。他爬进的是绿茵河西岸的排水口,就不用再担心过桥的问题了。
当前计划是:往北走,走到头,再转向西边,一直走到西北角,游泳横渡西城与银杏岛之间的小海峡,登岛去碎月总部。在没有地图和定位的情况下,这样走虽说有些绕,但可以保证不迷路。
他原本打算去安度莎的潜艇,录一段紫岩受罪的视频发给紫滕作为警告,可军师、碎月凰莫名失联,让他打消了去潜艇的念头。他要回去看看队友们的情况。
荣赫独行在幽暗的下水道中,时不时听见成群的老鼠从旁边溜过,头皮一阵发麻。
四十分钟过后,他瞥见一丝光亮,大喜,以为自己抵达了北部边界,可以转向正西了,可走过去一瞧,那光芒居然来自一盏油灯。
这年头,还有人点油灯,还是在下水道里面?荣赫很好奇,走了过去,只见孤零零一盏油灯摆在破旧的方桌上,此外还有两个脏兮兮的缺角餐盘。
他曾看过一些报道,说下水道中住着上百名无家可归的人,当时他完全不信,心说曦沐城邦福利挺好,流浪汉不至于住下水道吧。现在看来,自己当年真是太年轻、太幼稚啊。
“哎。”他眼神落寞,从钱夹里摸出几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拿餐盘压好,又继续赶路。
这一路直到西北角,他撞见了不下二十个蜗居下水道的人。一开始,他被那些蓬头垢面的家伙吓了一跳,后来,有一位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向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没有找到地方住,如果是,可以住在她家旁边。
是的,她用了“家”这个词。荣赫瞧见,小姑娘身后那张破烂不堪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名憔悴的女人,双目无光。
“妈妈,我们还有干净衣服吗,这位大哥哥浑身湿透了......”小女孩转向那个女人,童言童语听得荣赫鼻尖一酸。他轻轻握住小女孩的手,说:“哥哥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你要坚强些,过几天我会再来,带你们去上面居住,每天都能看见阳光......”
荣赫走后,小女孩兴奋得手舞足蹈:“妈妈,上帝派天使来帮助我们了!”并将一叠钞票交到母亲手中。
TMD,这就是总统口中“没有一个穷人”的富裕国度?荣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阴冷潮湿的下水道中,再想想自己的困境,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也许,潜伏者附身的那些家伙,在做正确的事情?他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连自己都感到诧异。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再度透出一丝光芒,经历过几次失望后,荣赫不再对光线感到兴奋。可这一次,出口真的到了。西城西北角,旁边不远处就是银杏大桥。外面的情况跟荣赫料想一样,治安官戒备森严,桥头设有关卡,海面巡逻艇来来去去。
该怎么避开治安官的视线,顺利抵达碎月总部呢?他开始犯愁,不觉想念起上一轮的超能力【双生】来。
【双生】改变的不止相貌,还有身形和体味。这样一来,他就能躲过猎狗的鼻子。
可惜【双生】在安度峥手中,荣赫只能另想办法。
思来想去,他觉得猎狗比人难缠,就决定走水路。躲在岸边观察了近半小时,他差不多摸清了海巡艇的规律。
接下来,他需要一艘汽艇。这并不简单,几处码头都被治安官盯紧了,他不敢去,被逼无奈只好打船坞的主意。没错,正是前几天发生团战的石槌船坞,荣赫记得,那儿停着很多送修的私人小艇。
石槌船坞是紫滕一位追随者的私人产业,荣赫决定赌一把,赌那儿没有秩序总署布下的罗网。
他返回下水道,从西北角径直南下,船坞就在西海岸某个小海湾中。
当他气喘吁吁赶到那附近,时间已是凌晨五点,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该亮了,行动将更为不便。他于是加快了速度。
船坞没有治安官,这还真被他猜中了!被航哥炸毁的小楼已开始重建,起火的牛头犬号货船几经抢救居然活了下来,正在大修中。荣赫启用【隐身】,溜到停泊汽艇的地方,迅速挑中一艘,型号:AD-J3。
他知道这款,是安度船厂的快速汽艇,性能很好。接下来,他需要搞到钥匙,毕竟不会电影里面拔两根线就点火的神技。
石槌船坞主营维修业务,既然是修理,客户自然会把钥匙交给师傅们,以便他们测试维修成果。荣赫看到了曙光:只要找到负责这艘AD-J3的师傅,钥匙不就到手了?
待【隐身】冷却时间过去,他便摸到办公室,想在电脑上查查维修师傅的个人信息。漆黑的办公室让他猛然意识到,现在是下班时间,师傅应该在家睡觉,
自己就算查到他住哪儿,也来不及赶过去,因为天就快亮了。
“哎!”荣赫一声叹息,颓丧地靠着房门坐下,一时间浑身乏力,动也不想动。今晚,他在下水道中徒步快走四个多小时,从路线来看,少说有二十五公里。亏得他从小喜欢体育锻炼,这要换做一般人,早累瘫了。
口渴让他难受,他便起身想找点水喝,在办公桌上一阵摸索,没摸到杯子,却碰到一部座机电话。
“再试试!”他琢磨着给队友打电话。手机已经被他扔掉了,因为担心里面有定位器。脑子里只记得三个人的号码:军师齐昂、南千蝶、碎月凰。
南千蝶关机,军师的三个号码都无人接听,荣赫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机械般在座机上输入碎月凰的号码。
居然通了!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疲倦而又恼怒——哪个傻缺凌晨五点打扰姐姐睡觉?
“凰姐,我是荣赫!”
“荣赫!”她似乎一个激灵,“真的是你吗?”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声音可以作假。”
“但记忆不会!”荣赫迸发出小小的灵感,“抖M小子遇到大麻烦了,比屠魔酒吧的保卫者、俞森广场的团战、金滩岛的潜伏者尾钉......麻烦多了!”他几乎一口气说出了两人并肩作战的所有经历,言简意赅。
“我信你,但我也遇到了麻烦,不,是我们所有人,尤其是我和安度莎——”
“怎么了!”荣赫非常担心。
她悄声说了一句“隔墙有耳”便再无音讯。
荣赫急得一个劲儿问:“凰姐,你怎么了,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