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看着这双澄澈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现在还没想好。”
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轻咳了一声,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以后想好了再找你要,到时候你可不能耍赖。”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故意逗她。
“我不会耍赖的。”沈清棠认真地说,眼神十分坚定地看着江喻。
看得江喻心里莫名产生了一股躁意,莫名地觉得这种坚定又清澈的眼神应该出现婚礼上互相说誓词的环节。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江喻声音低磁。
大概是觉得这样无理的要求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于是,他慢悠悠地补充,“让别人看了……会做噩梦。”
说完,便顺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张报纸,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
留下沈清棠一个人愣在原地,
她刚刚用什么眼神看他了?为什么会做噩梦?
她明明很友好啊。
她想开口问他,可是他用报纸挡着自己的脸,她张了张嘴,也没问出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到底刚刚是什么眼神呀?
再转头看了眼江喻,他还在专心地看着报纸,沈清棠微微嘟起嘴,躺下去闭上眼睛休息。
江喻听到动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吊瓶上的药又下去了四分之一,江喻见余诺他们还没回来,拿出手机发消息问。
“到哪儿了?”
“人太多了,还在排队。”
正要继续编辑消息,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是沈清棠发出的动静。
沈清棠注意到江喻的眼神,尴尬地解释,“我……我想上个厕所。”说完单手撑着想从床上起来。
江喻见状起身扶着她的胳膊,动作小心翼翼,“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的,卫生间里都有挂钩。”沈清棠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多谈这个话题,低着头往前走。
“那我就在门口,有什么情况喊我。”
“嗯。”沈清棠头低着,耳尖红红的。
害羞的证据被江喻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到了卫生间,沈清棠挂上吊瓶,解开裤子的纽扣……
顿时石化在原地。
裤子后侧沾染了一片红色。
沈清棠猛然想到,裤子上染成这样,那病床的床单上岂不是……
一瞬间觉得想哭的心都有了,这才是真正的祸不单行。
收拾了很久,沈清棠才挪动着步伐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身上没有带多余的卫生巾,害怕再弄到床单上,决定出去后找个凳子坐着。
江喻站在门口,眉头紧蹙,看见沈清棠出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走到她面前,“没事儿吧。”
沈清棠红着脸摇摇头,“没事。”
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一脸的不自在。
江喻盯着她看了两秒,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吊瓶,往病床的方向走过去。
“我……我想坐会那边的凳子,躺得有点久了,想坐会儿。”沈清棠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说着。
江喻看了眼她依然有些苍白的嘴唇,“还是躺会吧,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引着她往病床的方向走。
沈清棠眼看着离床越来越近,心都提起来了,要是被他看到了,那真的好丢人。
比晕倒还要让她难受。
越靠近病床,越有种要被凌迟的感觉。
离病床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沈清棠一眼便看见了那一小片红,她不敢去看江喻的表情。
恨不得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可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一种羞耻感涌上心头。
忽然,她感觉身边的脚步顿住了。
他一定是看到了。
有些无措,手指不自觉地沈清棠攥紧了衣角。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江喻的语气平静,像是没看到床单上的异样一样。
他把吊瓶重新挂在床边的架子上,转头去了诊疗室那边。
沈清棠坐在床旁边的一个凳子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他和医生说了什么,他们拐进了一个小房子里,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床单和一个纸袋。
他走过来,揭下铺在床上的床单,换上手里干净的床单,再将换下来的床单装进了刚刚拿来的纸袋里。
一套动作自然流畅,脸上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沈清棠心里的那股羞耻感,也在看他换床单的过程中慢慢消散掉了。
换好床单,江喻转过来,“是因为这个不想躺床上的?”
沈清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觉得和他比起来,自己好像显得有些过于别扭。
“那现在躺着吧。”
沈清棠脸上有些犹豫,她一方面很感谢江喻的好意,可是如果再弄到床单上了,她觉得太对不起医务室了。
江喻想到刚刚是从体育课上来的,再加上她的表情,试探着问了句,“是……没带吗?”
小姑娘脸皮薄,他不敢说得太直白。
果然,话一出口,沈清棠的脸就染上了一层粉。
“嗯。”
“我去买。”
沈清棠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江喻已经转身离开了。
医务室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细碎的光在他的背上闪烁,如同烟花绽放。
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背影那么温暖,那么可靠。
也许是外面的阳光太好了,沈清棠觉得脸颊红得发烫。
江喻去了学校门口的那家小卖部,很快找到了摆放着卫生巾的那一排货架,品牌种类太多,他一个一个拿起来,对比价位。
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姐姐,见他在这里停留了好一会儿了,便过来询问,“给女朋友买啊。”
江喻手里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