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那个犯罪现场非常凌乱。咱们痕检的同事在大量的痕迹里进行鉴别、分类,排除被害人一家及近亲属的足印及手印等痕迹,确认现场有属于第三人的足印。另外在案发现场大门外,留下了摩托车胎痕迹。现场监控镜头捕捉到有人在案发时段曾经到过方家送外卖,可因为是雨夜,没有办法辨认清楚送外卖人员的外貌特征。受害人手机遗失,我们开始没有能找到直接查到他们当晚可能下单叫外卖的证据。但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女死者平常保留的外卖店家广告一册。女死者这个非常好的习惯,给我们提供了线索。我们排查了册子里的店铺,当晚大雨,很多店临时取消了派送业务,剩下的那几家我们很快进行了调查。后来就锁定了其中一家。在那家店里调查的结果显示当晚系统里确实有一单是派送到受害人家的。我们找到当时负责派送的派送员用的摩托车,痕检的同事证实这就是在案发现场留下擦痕的那辆。与金水源同住的前同事说他在案发当天晚上很正常地上下班,只是抱怨了下下雨天还要送外卖太辛苦。金水源连着两天没上班,是因为淋了雨发烧。我们在他的住处搜到了被害人丢失的部分贵重物品,然后实施了抓捕。我们在医院找到正在输液的金水源的。随后我们进行了讯问,金水源始终不承认自己杀了人。他说他去的时候有人给他开了门,但他进了门,没有看到人,在楼下喊了几声。最近天气热,那家的女主人经常会叫外卖,到他手上的派送单就有三次。他说每次上门送餐,女主人都是不笑也不怎么说话,连句谢谢都没有。他当时等了下,因为送餐都掐时间点的,等那么半分一分钟都觉得特别烦,就想放下先走。就在他把东西放在客厅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上有动静。他说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上去了,然后看到女主人倒在一房间门口,近了一看已经死了。他当时吓慌了,马上就跑下楼了。还没跑出去,在门边看到男主人随手放在柜子上的手表和钱包了。他承认当时就是临时起意,拿了那个,还壮着胆子把家里能看见的贵重物品偷了一些,包括手机、手表和现金,走的时候他还没忘把外卖带走了。出了小区,他把外卖丢到了垃圾桶,然后用女主人的手机确认了收货他说的几个时间点我们已经确认过。他没有撒谎。包括他扔外卖,确实在小区前面一个路口的监控里找到了影像证据。”
“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当时是谁在家里给他开的门?还有当时谁弄出了声音?受害人夫妇已经死亡,是他们的女儿?还是凶手?”老崔说。
“他要没撒谎的话,不是石雅梦,就是凶手。”戴冰说。
“那还用你说,只有这两个可能性啊!”老崔接着道。
戴冰撅噘嘴,不出声了。
“金水源说当时屋内一点都不乱。他上楼前根本没想到家里是死人了而咱们进入现场,是这样子的。”林方晓指着白板中央那些照片,说。“非常乱。金水源的口供到目前为止都能找到佐证,我倾向于当时凶手另有其人。”
“在金水源那里搜查到的赃物,也不是石家丢失的财物全部。金水源还没有来得及销赃。他是个没经验的小偷。另外那些被盗的财物,如果不是在金水源之外还有人进入过现场盗窃,那应该就是凶手带走了。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潘晓辉补充道。
“那么金水源确实只是凑巧去了案发现场?”老崔说。
“我是这么推断的,有人进入现场,杀害了死者夫妇,但这时候有人来送外卖。本来他只要不开门就可以的了,但他没有。他给开了门,让派送员进入现场。可能他以为派送员放下东西就会走,没想到他还上了楼,发现了尸体也许当时凶手就在金水源身后。”林方晓在白板上画着图。“金水源见财起意,他就顺水推舟,把现场大肆破坏混淆视听,让这个案子最终看上去是入室抢劫。我们的视线锁定金水源,他仍然逍遥法外。”
欧阳灿看着林方晓那记号笔在白板上使劲儿点了几下,说:“林队,我同意你的分析。我就提一点想法或者凶手是个对乐器非常熟悉的人。能不能从乐器行的人下手调查一下?这件案子的凶器非常的特别。而拆下、安装琴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那么完美。或许凶手没有及时离开现场、宁可冒让派送员进门被发现的风险,就是因为要做完这一步。这一步对他来说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最有仪式感的。”
“有点儿意思。”老崔叹了一句。
“可是乐器行那么多,从哪儿查起呀?”戴冰皱眉问道。
“那就是慢功夫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小戴。”林方晓说。
“是!”戴冰答应。
林方晓把这个案子几条线又理顺了一遍,然后开始进行下一个案件都是近期累积在手上的几个还在侦破但没有实质性进展的案子,互相交换着信息,大家的情绪都不高。
会议很快结束了,欧阳灿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收起来,塞进一个布袋子里,看潘晓辉还坐在那里写写画画,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问:“你在画什么?”
“我那天去看石雅梦,发现小姑娘除了拉大提琴,还喜欢画画。我在想,等她稍微稳定些了,说不定可以跟她慢慢沟通,画画是个挺好的切入点。这个是在她房间墙上发现的几幅画。”潘晓辉把本子往欧阳灿这边推推。“怎么样?”
“小孩儿画画都天马行空的,妙在用色奇特。”欧阳灿看着乱七八糟的构图,委婉地说。
潘晓辉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图我拿给心理医生看去。说不定医生能从图画多了解一点儿那孩子的情况,对她的治疗有帮助。”
“也许吧。”欧阳灿说。
潘晓辉合上本子,看看她,问:“你怎么情绪不高?每次案情分析会你都很亢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