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肩发笼着清淡的皂角香气,就连下颌上的莹白肌肤都透着浅浅的粉红色。
二人之间的距离猛然拉近,苏绾感觉得到对方周身散发出来的火热的气息。
“我的药水就是有效果,之前我的额头、脸蛋和下巴都有痘痕来着。”苏绾面向江永安,竟然又凑近。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哑意,目光却近在咫尺地落在少女手指点中的位置:“哪里?”
苏绾白葱似的手指轻点着自己额头和面颊,却不小心落到江永安的唇角。
偏男人薄唇微张,苏绾的食指干脆滑到江永安的嘴里。
二人微僵片刻,苏绾心跳狂迅速转身站好,又把那根惹了祸的手指头藏到身后,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多找一条被子出来。”
香软的手指轻点即离,江永安心尖上泛起的痒意突然间扩大数倍。
他几乎是本能地闭上嘴唇,可对方的手指已经拿开。
怀里一空,像只小雀似的苏绾竟逃开。
眼神炙热。
男人的手臂空落的同时,心底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填得满满当当。
太丢人了。
原想着在江永安面前卖萌显出娇柔,却把手指塞进人家嘴里。
苏绾红着脸原地打转,为了遮掩尴尬她又去柜子边翻找,像只做错事的小兔子不自然地回头,神情娇羞地冲着江永安抱歉微笑。
她不是故意的。
像只做错事的小猫。
他媳妇既好看又可爱。
苏绾说话都打了结巴。
见江永安只笑不语,苏绾忙打岔抱被子,可她的手却被宽大的手掌覆住,江永安再次靠近,另一只大掌轻揉苏绾的乱发顶,嘴角挂着宠溺的笑,“这床不大,用不着放两条被子。”
苏绾下意识地转眼看向两米宽的大床。
这比之前的单间宿舍的火炕都宽大。
这不大吗?
“苏绾,等过几天,新房子那边收拾好,我们举办婚礼吧。”江永安走过来圈住苏绾,手指钳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抬眸对视,眼神笃定。
热切的眼神落在苏绾水灵灵的杏眸里,想捕捉她的情绪。
苏绾听到这话,脸上的胀热染到耳尖,连脖颈上也粉红一片。
“婚礼?”
上辈子江永安从未提过这件事。
“也不想太过铺张,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我们选个好日子,请厂里的领导、好朋友吃顿饭,就在我们的新房子里举办婚礼。”
江永安的眼神透着温和:“至于三转一响、二十条腿,我能置办的,都会给你。”
苏绾更加震惊。
半年前领证,一个月前苏绾重生便把江永安的户口迁到她的户口薄上。
如今,新房子置办好,似乎真的就只差一个婚礼了。
苏绾略微垂眸,那双杏眼里的光芒流转时,江永安突然就有些不安。
带着一层薄茧的粗粝手指,扶起苏绾的下巴。
“怎么?”
毕竟,苏绾垂眼的动作,像是犹豫不情愿。
生怕反悔,他竟然主动牵起苏绾的双手,紧握到掌心。
“你不相信我?”
青草香气笼罩着苏绾。
若没有林海出现,江永安不会这么着急。
他想再给自己点时间,他打算在自己工作能力得到认可之后,尽量为苏绾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毕竟,苏绾之前和沈柏良有过纠缠,也是事实。
江永安心绪烦躁起来。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突然对苏绾和其他男人站在一起感到不舒服,甚至会生气。
那天惩治沈柏良,他更是觉着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自打林海接送苏绾的第二天,江永安便注意到了那辆来回奔波于县医院和拖拉机厂之间的吉普车,也注意到了林海的突出和优秀。
林海大方得体,甚至很有城府。
他不能再等下去,他要与苏绾举办婚礼。
男人的眼神凝在苏绾的脸上,双手被捧到唇边。
苏绾微蹙眉头,粉唇微启:“三转一响就算了,缝纫机我又不会用,多少条腿也无所谓,家具都是八成新,我们后来置办的那些也都够用……”
江永安欣喜地把苏绾揉到自己的怀里,“这么说,你是同意结婚咯?”
苏绾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她感觉男人结实的胸口脸又红起来。
“我当然同意。”苏绾说。
她只穿着件薄衬衣,江永安也只穿着件短袖衫,二人相拥时苏绾脑子里便涌出些尴尬的画面,直到江永安意识到不妥,这才松开手臂。
可他还是牵紧苏绾的手。
“那就尽快。”江永安欢喜地畅想,“明天回去,我找几个工人兄弟帮忙收拾房子。”
熄灯前,江永安抱着被子提出要睡在地上。
苏绾轻拍床边:“这里能睡下两个人。”
熄灯时,苏绾感觉到身边的床褥陷下去,那股熟悉的青草香气拢过来。
听着对方沉沉的呼吸,苏绾入睡。
江永安把苏绾拢到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边,拖拉机厂男宿舍。
“什么?合并工厂?我就没听说过!”有人议论。
“听说,镇里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又有人道。
“我们可是县里的工厂,若是真的搬到凌水镇,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待遇?”
众人沉默。
待遇还是大家最关心的事。
凌水镇的三大工厂,凌水矿和洗煤厂隶属于凌江矿务局管理,只有油泵厂是凌水镇的镇办工厂,如今已经没有了活力,眼看就要倒闭。
“都别胡说八道,拖拉机分厂也是总厂下属的,大家都别乱想。”工会主席在人群里说道。
宿舍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嘈杂,有打扑克贴纸条的,有喝酒聊天的,还有挖脚趾吹牛的。
沈柏良三人相继走出宿舍,四人打着哈哈假意去厕所,却拐到宿舍后墙的角落。
“这几天,我们得抓紧去搞废铁。”
沈柏良给每人分一支烟,“马上合并工厂,正是个好机会。”
“对,乱哄哄的,谁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搬家时搞丢的呢!”
四人分头行动,有放哨的,有进生产车间偷拿原材料的,沈柏良负责在墙边推车运输。
沈柏良正推着满满当当的双轮车往后墙跟跑,第一生产车间的方向突然暴出雷似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