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姜房将带着礼品,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宁和区。
到了门口,他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有人出来迎接他。
此刻他脸都冻红了,身上积了一层雪,他知道是沈清乔故意的,他不敢怨恨,不敢有任何意见。
出来接他的人是林三。
林三笑的一脸温和,“不好意思,刚才我们小姐在给我们开会,没接到你的电话,姜先生不会怪罪吧?”
姜房将嘴角一抽,笑道:“不会不会,沈小姐忙,我等会没什么。”
林三不再说话,一路带着他往里面走。
宁和区门口到房子那边,得走个十来分钟的路程,门口就有一个车库,林三就是让姜房将走进去。
姜房将也看到了车库,不过林三的意思那肯定就是沈清乔的意思。
他来之前想的是会被打一顿再让进去,现在这样的情况可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然而,姜房将千想万想都想不到后面要承受的屈辱让他生不如死。
十五分钟后。
客厅。
“老大,姜干事到了。”
姜房将进来就看到了一张年轻,却又熟悉的面孔。
他瞳孔猛的一缩,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沈……沈小姐。”
这也多年来,提到沈姓,他总是没由来的感到心虚。
沈清乔扫了一眼他,眼中毫无波澜,淡淡道了句:“你看我似乎很惊讶。”
她没让坐,姜房将也不好意思坐,就这么站在她的对面。
闻言,他低声道:“沈小姐和你的母亲……很像。”
沈清乔的母亲,就是鹿明月。
当年鹿明月在沈家主的庇护下差点逃出了沈宅,是被他发现亲手杀了,脖子都断了一半……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记鹿明月死不瞑目的模样,那个眼神,恨不得生吞了他。
气氛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冷了几分。
那种窒息的压迫感直逼他。
姜房将面上不显,却心惊不已。
他在高位多年,什么位高权重的人都见过,可沈清乔年纪轻轻就有比领导还要强悍的气势,实在非同小可。
也许,这个女人比他猜测中的还要厉害。
屋内很冷,没有开暖气。
沈清乔看着他被雪浸湿的外套,问道:“冷吗?”
姜房将愣了下,本能的点点头。
的确是挺冷的,外套都湿透了,里面的衣服都开始湿润。
“那你知道十年前,沈家那晚的那个冬天我有多冷吗?”
她声线很平静。
平静的有点……恐怖。
姜房将瞬间清醒,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心虚得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我……”
他想说对不起。
可在这个时候,道歉显得十分可笑。
“不止是我,我的父母家人,他们被杀的时候恐怕比你现在冷个百倍。”
沈清乔捏着手里的茶杯,双目涌上猩红,充满滔天恨意,她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你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有想到过会有今天吗?!”
“哐啷——!”
手里的杯子甩到了姜房将身上。
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四十岁多的年纪,身居高位多年,此刻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老大!”
眼看着沈清乔要暴走,林三连忙喊了她一声,生怕她失去理智。
姜房将咽了咽口水,心里越来越发虚。
实在是想不通,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哪来这么强的气场!
“我……我很抱歉,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他干涩道。
沈清乔冷笑一声,讽刺不已的开口:“不,哪怕重来一百次,你都是同样的选择,因为你有野心,你渴望权利和金钱,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你。
你真的感到抱歉吗?你不过是怕死,想用认错来拖延时间,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十年前那晚沈宅血流成河,现在我也会让你们这些参与者的家血流成河,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不!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他们不知情啊,都是我的错,我可以把其他参与者的名字告诉你,只求你能放我家人一条生路!”姜房将再也淡定不住,苦苦哀求道。
沈清乔冷冷的盯着他,淡漠道:“我的母亲,是你杀的。”
她用的是肯定哭。
姜房将身子一僵,心虚从眼底冒了出来。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红着眼质问:“她逃跑的时候,你没有选择放过她,你杀了她。
你的家人无辜,沈家的人就不无辜吗?甚至我那就快要临盆的二婶都被玷污而死!你们仁慈了吗?老弱病残孕幼,你们一个都没放过!
为了不留下把柄,你们防火烧宅!姜房将,你哪来的脸让我放过姜家人?”
“砰!”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一脚踢向他的胸口。
“噗——!”
姜房将倒在一米远的位置,猛地吐出一口血。
见状,林三默默躲远了些。
沈清乔看着狼狈的姜房将,淡笑道:“不过你放心,不止是你家这样,别人我也照样不会手软。”
顿了顿,她冷不丁道:“听说你妻子怀二胎了。”
这话一出,姜房将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擦血猛然抬头,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眸,他瞬间警铃大响,“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她笑道:“就当是为我婶婶报仇。”
“不可以!我不准你碰我的家人!我求你了!”姜房将顾不上尊严,连滚带爬的爬到她脚边跪下,乞求道:“我求你了沈小姐,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但我家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知道我罪不可恕、千刀万剐,您想剥皮抽筋都好,只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堂堂一级干事,此时此刻卑微的就像一条可怜虫。
沈清乔心里却一丝畅快都没有,那些被积压在心底滔天的恨,这个时候不断在体内翻滚。
对于沈家事,她依然做不到镇定,因为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的病。
哪怕杀尽所有仇人,她也得不到报仇后的畅快轻松。
因为她一生中最在乎的人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