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令看着她,神色固执认真的问:“真的连一点婉转的余地都没有吗?”
沈清乔也不嫌他哆嗦,并也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张叔叔,血海深仇,无法原谅,除非我是无心之人。”
闻言,张司令默默良久,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好吧,以后我不会再问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还有楠楠,她的安全……如果你无暇顾及,可以放心交给我,包括言家。”
沈清乔听到这话便觉得怪怪的,她不解的看向张司令,对上对方包含笑意的目光,突然就明白了什么,笑问道:“张叔叔升迁了?”
“你这女娃子倒是聪明,这都能猜着。”张司令失笑道:“要是不那么倔强就好了。”
沈清乔忽略他这话,继续问道:“是直接升将军了?”
他摇摇头,“怎么可能,是升了总司令,不过好歹权利多了,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你要是把人交给我,也可以放心一点不是吗?”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能安心一点。”沈清乔拒绝了他的好意,“小丫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至于言家,可能要你多操劳一点。”
言家有两个老人家,何况已经渗入了敌人,她对言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不可能面面俱到。
她关照,是因为他们是小丫的外婆家,要是失去这层缘由,她估计会因为愧疚婶婶被沈家连累而死的缘故照拂言家一二,做得太深不可能。
张司令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好了。何况你现在做得已经够了,有什么事尽快跟我开口,我不会推辞。”
“多谢你。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沈清乔道:“我知道你和张老是亲兄弟,一家人,只是有些东西,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怎么说,我和他老人家的关系算是未来的敌人,想必他老人家也不想让你太靠近我。”
被揭穿的张司令顿时有点尴尬,他轻咳一声,说道:“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不该说的我绝对不会说,要是我当了大哥的间谍,到那时候我哪里还有脸去面对楠楠啊?”
他这句话绝对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张老的人品如何暂且不说,但是和张司令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沈清乔还是看得出来他的人品的,既然保证了,那一定不会骗她。
“多谢。”
“害,无需说这样客气的话。”张司令若有所思的开口:“平常的话我就来看看楠楠,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私下联系我,在外的话,我们还是不要表现得那么亲昵。”
不然他的死对头刚好就有理由向上头检举他包庇什么的罪名。
沈清乔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我回去处理点事,楠楠要是醒了,记得及时告诉我。”
她应了声,然后目送他离开。
直到张司令背影消失不见,她才将视线挪向父亲的冰棺,随后上前点燃几根香,朝着佛像拜了拜,不紧不慢道:“恶人自有报应,我杀人让他们偿命,佛祖应该能理解我吧,既如此,那就保佑我年后一切顺利。”
她上完香转身,看到身后的人,顿了下淡淡道:“什么时候来的?”
宋纪面色如常的走过来,回答道:“就刚才,你对佛祖说话的时候。”
他站在她面前停下,深邃的目光细细的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你求佛祖,不如求我。”
“求?”沈清乔好笑的看着他,“我做事用不着求别人,宋先生放心。”
宋纪见她这么客气,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便道:“需要我做什么吗?或者……”
“不用。”她认真道:“到时候,我希望你离我的事远一点,不要多管闲事,明白么?”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宋纪的角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双眼睛看她时仿佛能喷出火,“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线隐忍又充满力量要爆发的怒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懂吗?”她语气很不耐烦,“我让你不要插手我的事!”
宋纪被她气得几乎理智全无!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清乔,你是不是怕连累我,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话来刺我?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害怕,也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观。”
除了怕连累他这个原因,他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她把自己推开。
沈清乔闭了闭眼,沉默了一瞬才冷声道:“宋纪,我其实并不喜欢你。”
“我知道,那是以前,但现……”
“以前?”她唇角划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已经对你有好感了?可我很想跟你说,那点好感随时可以换到任何一个对我报仇之事有利的人身上!”
不管男人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她自顾自说:“我承认你对我的确很好,可你对我好,并不代表我要感恩戴德,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啊,这次我会搅乱京城,一定会有不少人恨我入骨,我的处境很不好,你要是想为了一个完全不爱你的女人赔上整个宋家,你忍心?毕竟宋家有那么多人命,搞不好时隔那么多年,又要上演一次沈家那时的血流成河呢。”
“够了!你给我闭嘴!”
宋纪双目猩红的盯着她,气得青筋暴起。
这个女人,看似不懂,实则比谁都懂得拿捏他的痛处!
他咬牙切齿的质问:“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真的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爱意么?”
沈清乔对他露出一个笑,缓缓说出对他最残忍的话,“从来没有。我对你的感情,都是来源于你能给我的利益,如今,我觉得你对我的用处不大,自然什么都烟消云散。”
“所以,我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是不重要的人吗?”
他握紧拳头死死的盯着她,想从她脸上察觉出一点端倪,可惜她的神情是那么冷漠倨傲,对他疏离得仿佛像个外人,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她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对他说这些,即使他不相信,此时此刻也由不得他不信。
沈清乔淡淡反问:“你说呢?”
“那我亲吻你,拥抱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我?难道看着我像个小丑似的对你掏心掏肺,你很高兴?!”
他怒吼,深邃的眼眸看着仿佛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她。
“这有什么?”她无所谓道:“我说了,只要对我有好处的人,我可以出卖肉体,在大事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宋纪看着她的眼神染上嫌恶,讽刺道:“那你真是够恶心的!”
她仍然面不改色,“是吗?我不觉得。”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了,收拾你的东西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离婚手续我会让人去办,就不阻止沈小姐攀高枝了,以后就算要死了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嫌恶心。”
宋纪冷冷的撂下这句话便转身怒火冲天的离开。
即便是这样,他心里仍尚存着一丝希冀。
只要她开口挽留,他一定会选择原谅她。
可惜,踏出门槛时,他故意放慢了脚步,都没能等到她开口说话,倒是看到了不知道在祠堂门口站了多久的龙硕。
见此,他要是再停留一秒,都是在践踏自己的尊严。
这一刻,他不再停留。
直到他的身影快不见,龙硕才走进祠堂。
沈清乔面向佛祖,背影是那么清冷孤独,惹人心疼。
龙硕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解道:“你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