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好一会儿,小丫才慢悠悠的评价了句:“不愧是大老板,脑子就是比常人好使很多啊。”
棋局中断。
宋纪偏头往后看到小老头似的丫头,便自然道:“你也会下棋?”
“当然了。”小丫骄傲的哼了哼声,“我师父的棋艺还是我教的呢!”
说着她捏着下巴仔细观察了一下棋局,随后又笑道:“看来你挺深藏不漏的嘛,要不是让着师父,师父早就在你手上输的一败涂地了。”
顾应:“……”是亲徒儿吗?要不要那么扎心?
宋纪:“……”就这么说出来,小丫头真当你师父不要脸的吗?
“不过……”
小丫忽然抬头,一脸严肃的盯着宋纪:“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这样让着对手,何尝不是在羞辱别人呢?你说是吧?宋叔叔?”
道“宋叔叔”时,她当即就换上了笑脸,将“小狐狸”三个字诠释的明明白白。
宋纪忽然觉得,年纪小小就有心机的小朋友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不等他开口,顾应先一步道:“楠楠,我和宋先生不过娱乐一下,你没必要较真。”
小丫没回答他,目光依然笑盈盈的落在宋纪身上。
宋纪对了眼小丫头清澈的眼眸,笑了笑道:“宋某受教了,多谢沈小姐提醒了。只不过……”
沈清楠蹙眉:“有话直说,不要打哑谜。”
“名义上,我是你的姐夫,沈小小姐这么谦和有礼,是不是该纠正一下对我的称呼?”宋纪直接提醒。
众人:“……”
就一句姐夫,值得堂堂宋总您煞费苦心的跟一个小丫头掰特吗?
沈清乔简直无语。
她觉得宋纪这个名字一点都不符合宋纪,宋三岁才是最适合现在的他。
小丫也想不到宋纪会这么说,愣了下才回过神,不气反笑,“姐夫?”
“宋叔叔此时是想我一辈子虚情假意的喊你一声姐夫,还是想让我看到你的能耐,对你彻底拜服后才真心实意呢喊你?”
果不其然,小丫头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年纪不大,咄咄逼人的方式倒一套一套的。
宋纪:“……”
他下意识将视线挪到当鹌鹑的沈清乔身上,那一言难尽的眼神仿佛在道“你看这小东西,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是不是有点像你?”
沈清乔:“……”
她默默别开了脸。
我都说这丫头较真起来不是一般的让人头痛,你不信,你活该!
“你看我姐干嘛呢?”小丫凶巴巴的瞪着男人,不客气道:“难道宋叔叔自觉没本事,所以想找我姐姐帮忙吗?我告诉你,只有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才配与我姐姐并肩,你要是得不到我的满意,我才不会喊你姐夫!”
“小丫,适可而止了。”沈清乔沉沉提醒。
小丫撇撇嘴,避免沈清乔生气,她不情不愿的嘀咕:“反正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宋叔叔自己看着办吧。”
宋纪无奈不已,但十分认真的盯着她回道:“那我尽快,尽快从你口中听到一声姐夫。”
许是男人的目光太过真挚,惹得小丫突然间心虚起来,不敢迎面对上男人的眼睛。
沈清乔看了下时间,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好了,你先上去洗澡,晚点我再上去。”
宋纪微微颔首,面不改色应了声:“那你别太晚。”
说完他便迈步上楼。
他知道沈清乔和顾应是有话说。
即便心里有点吃味,但看在顾应帮了她那么多的份上,他还是忍得住的。
顾应摸了摸沈清楠的脑袋,轻声道:“楠楠,我今天布置给你的功课,你先上去药房做了,一会我去检查。”
小丫眼珠子在俩人身上滚了一圈,接着凑近顾应的耳畔,用俩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开口:“师父,如果还来得及,您做我姐夫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留下这话,她立马拔腿就跑,仿佛晚一步就要完蛋了。
顾应:“……”乖徒儿,快回来挨打。
没了小丫的调皮捣蛋,气氛霎时间安静的有些过分。
看着日思夜想的人近在咫尺,顾应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满腹言语最终化为一句:“清乔,这几年还好吗?”
面对他的关怀,沈清乔十分轻松的耸耸肩,“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我很好。”
闻言,顾应忽而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你看起来活泼了不少,想来那位宋先生把你照顾的挺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清乔顿了下,犹豫片晌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他对我,的确不错。”
认识她那么久,这还是顾应第一次听到她称赞一个男人,他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酸胀的情绪好像想将他淹没。
“你……你对宋先生是认真的吗?”他紧追着她的眸子,不想放过任何她闪过的情绪。
外面的月色宁静如水。
听到顾应的问题,沈清乔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卡机,但很快又想清楚,便若有所思道:“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就是他了。”
“你呢?”她看着失神的顾应,问道:“这些年因为我的嘱托,你一直在帮我照顾小丫,倘若我把她带到京城生活,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
“你要把小丫带到京城去?我怎么不知道?”
顾应满脸错愕。
一直以来,无论小丫怎么做,沈清乔都不肯让她离开这里半步,他当然惊讶。
“因为我想通了,我没有十足把握将她藏一辈子,她也不希望我永远将她护在身后,所以这次回来,我就打算带她回京城的,我看过她的身体机能报告,最近几年都处于一个比较平稳的状态,大抵不会出现她小时候那会的突发情况了。”
“当然,这也是我临时起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她也是刚才才知道我打算带她回京城的。顾应,你的好,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你已经因为我的事耽误了那么多年,你要是有未完成的事,可以去追求,或者……和我一起回京城,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背在后侧的手随着她说出的话越攥越紧,顾应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可面对她的时候所有撑起来的清醒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勉强平复心绪,他咬着牙根,不得不故作轻松的开口:“你说这些话就显得生分了,我照顾楠楠,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是真心喜欢这丫头,更何况,你也帮了我不少,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
“至于离开还是留下,我还要再考虑一下,不如我先和你们一起回京城吧,等过了新年我再告诉你我的决定,如何?”
沈清乔察觉到顾应的情绪变化,眉心微皱,认真道:“可以,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及时和我说。”
“害,我能有什么事。”顾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笑道:“你赶紧上去吧,我看那宋先生也是个大醋缸子。”
沈清乔:“……”没想到宋纪爱吃飞醋这点竟然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那我上去了。”
她说罢便转身上楼。
她的背影和从前一样,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与从前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几分柔和,没有那么的冷硬,无一不透露着这是那位宋先生的功劳。
顾应内心深处泛起浓浓的不甘,五味杂陈的情绪冲击之下令他精虫上脑,脱口而出一句:“清乔,能不能让我再抱抱你,像刚认识那会……好友之间的拥抱。”
后面那几个字,他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好友二字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他对她的心思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