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买好了,工作人员也就位了,沈三三忙着做刘员外和王员外的订单,培训的事就交给莺歌了,她只负责验收就好了。
这日,春光明媚,太阳晒的人暖烘烘的,索性偷得浮生半日闲,去铺子里瞧瞧,看看那些人怎么样了?
邓禹驾着马车送沈三三到铺子里,后院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造纸工程,莺歌一见人来了,立刻迎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沈三三,“娘子,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沈三三的身子越发笨重了,就连抬脚过门槛儿都有些吃力,已经怀孕六个月了,手脚都有一些浮肿。
“有我在,娘子大可放心。”莺歌扶着沈三三往里走。
一共四间屋子,一家专门儿用来存放未晾晒好的纸张,一间用来做造纸的前期工程,虽然大多是在院子里,可毕竟有刮风下雨的时候,还是要提前准备出来的,可不能耽误了工期。
阳面儿的第一间,是员工宿舍,大家一起睡大通铺,莺歌也不例外,第二间是特意给沈三三留的,她的月份越来越大了,搬到城里来住,请大夫和稳婆也方便一些。
莺歌扶着沈三三进了那间屋子,献宝似的说道:“娘子,完全是按照您的喜好来的,怎么样,您喜欢吗?”
沈三三环视四周,屋里的装饰很简单又很实用,镜子、帐子一应俱全,各种细节非常到位,就在窗台边上都放着一个花瓶,瓶子里插着沈三三喜欢的野花,显然是用了心的。
“我很喜欢,你住在哪里?”沈三三问道。
“我和大家一起住,人多热闹嘛。”莺歌笑道。
沈三三知道她的心思,房间并不充裕,她已经尽可能的让沈三三住的好,“你喜欢热闹,我就不喜欢了吗?这样吧,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晚上怕黑。”
“娘子,这怎么可以呢?”莺歌赶忙拒绝,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就是沈三三的仆人,只是顶着伙伴的名头说出去好听而已,是沈三三给她抬脸,自己可不能蹬鼻子上脸,要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
“怎么不可以呀?难不成你嫌弃我个孕妇?”沈三三故作生气的插着腰,莺歌想解释什么,却被她制止了,自顾自道:“这间屋子很大的,再让木工打一张床,到时候等我生了,你作为孩子的干母,是要帮我一起看孩子的。”
莺歌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点头,恨不得跪下来表忠心,“娘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学到完整造纸的技术的,最重要的一步放白石灰,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沈三三不以为然,“她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的,大不了大家就一起做纸嘛,也算是一门谋生的手艺。”
“娘子率真,如今生逢乱世,人人自危,人心不足蛇吞象,您这样想,她们可未必这样想。您就继续保持您的天真无邪,那些阴暗肮脏的事我自会帮您处理。”莺歌道。
沈三三定定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莺歌说的没有错,她在现代待的太久了,在那个红旗之下的生活里完全忘了人性的阴暗面。
见沈三三没有反驳,莺歌接着道:“娘子,我将她们八个人分成了四组。第一组三个人负责去山里砍桑枝,剥皮,浸泡;第二组两个人负责揉搓、捶打;第三组两个人负责帘捞,第四组一个人负责店里打杂。她们的卖身契,您要好好保管,万不可大发善心还给她们。”
沈三三恭顺的点头,她不由得佩服其莺歌,这若是在现代,莺歌必然是工商管理系的高材生,将来也会是公司的CEO,可惜了。
不,沈三三不会让这些变成遗憾的,她会让莺歌在她擅长的领域大放异彩。
铺子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想必十日后就能开张了,这趟巡铺之旅非常的顺利,沈三三特意切了二斤酱肉,坐着马车准备回桃花源了。
邓禹像一个恭顺的贤内助,不多言,也不多事,只静静的陪在沈三三身边,完完全全听从她的指挥,沈三三非常受用。
“吁——”
马车突然停下,沈三三的头差点磕到门框上,她下意识的护着小腹,可不能弄伤了女主,万一生不出来了,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怎么了,邓大哥?”
马车外,半晌没有响起邓禹的回答,沈三三掀开了车帘,被外面的景象震惊。
马车前跪了一排排穿着铠甲的兵士,为首的那个将领就是之前被邓禹踢飞的那个,他死死的抱着邓禹的腿,哭的声泪俱下,“将军,求您了,回去主持大局吧。陛下派去的那些人,有的当场就被割了脑袋,有的被匈奴人吓得屁滚尿流,军队不可一日无主将。属下无能,没有您的文韬武略,被匈奴人打的节节败退,连失十城,求您了,回去主持大局吧!”
另一个年轻的将领,不停的在地上磕头,而且已经冒出了汨汨鲜血,“将军,我知道陛下对不起您,可边境的百姓是无辜的呀!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那些曾经欢声笑语的人哪,现在早已成了匈奴的胯下之奴,他们都在等着将军救他们于水火。”
“与我无关。”邓禹冷漠的一人给了他们一脚,平等的踢飞了两个人,“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若是再来,我定不饶你们。”
说罢,就要驾车离开,年轻的将领,脑子活泛的很,立刻将矛头转向好说话的沈三三,“娘子,我知道拆散你和将军不好,可不能舍大家为小家啊,您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边境有多少个像您一样的妇人,她们腹中的孩子再也没有见到父亲的机会...”
“停!你不用道德绑架我,我这个人向来没有道德。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就是个小人。你们将军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会管的,一切遵从他的本心。”
邓禹看向沈三三,嘴角含笑,翻身上车,架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