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重的若不是如楚云这等出身好的承恩公嫡出之女,就是如那倾国倾城的承恩公庶女楚玉。
楚秀出身不及楚云,容貌不及楚玉,因此宁王对她兴趣不大。
他也不想冒着触怒承恩公的风险,去宠爱一个自己没什么幸福的女人。
他不过是一句十分虚虚的话,说过了也就算了,抬脚就撑在那毕恭毕敬垂头的小厮的肩膀上要走,可是酒后本就叫身上变得火热,脑子也模糊不清,不知怎么,宁王嗅到了这空气之中那莫名的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甜腻的香气,陡然从血液里感到了一种难以压制的悸动。这种激烈的感觉叫本就因醉酒而变得昏沉沉的大脑都不跟着自己走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嗅到了这空气之中的那令人迷醉的香气,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
楚秀就在一旁红了自己的脸颊。
宁王路过她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喜欢她身上的气息?
可是她今日并没有熏香啊。
不过这个时候哪里是还能理会这些的时候,见宁王仿佛对自己很有好感,楚秀急忙娇滴滴地上前来说道,“我服侍殿下休息。”
她就扶着宁王去了前头的那个小院子。
因此,当婠婠知道前头闹起来的时候,她正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正靠在软榻上安静地看书,顺便想一想今日的蹊跷之事,她就听见外头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和丫鬟们难以遏制慌乱的议论声。
她心中好奇,就推开了门走出去问道,“外头是怎么了?”
莫非是宁王与平王打起来了?
说起来如今储位之争中,宁王与平王已事成水火。
宁王居长,可是平王却母族高贵,还比宁王更得宠一些。
这两个人仗着彼此的优势如今闹得也有几分不像话,婠婠听着那些争斗,其实是很厌烦的。
她就皱了皱眉。
承恩公一次宴席宴请好几位皇子,这本就不叫人心里高兴,只会叫人觉得被怠慢了。
毕竟做尊贵皇子的,却要和另外几个兄弟平起平坐,甚至都无法显示出自己的不同,谁心里会痛快。
“五小姐,不,不好了。”一个小丫鬟急忙上前脸儿都白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惶恐地对婠婠说道,“前头二小姐与大小姐闹起来了。二小姐口口声声要杀了大小姐呢!”
她真的是被楚云的疯狂给吓坏了。毕竟,虽然楚云这位承恩公嫡女虽然一向娇生惯养眼高于顶,还看不起这位看不起那位的,可是却没有直接上手儿的时候。这一次亲眼看见楚云把二房的楚秀给挠得浑身都是血道子,就叫这小丫鬟十分畏惧。
楚云那疯狂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高门贵女的气度,就跟个疯婆子似的。
“大姐姐挨打了?”婠婠顿时就想到楚秀与之前自己撞见的事儿了。
“大姐姐是和宁王殿下在一块儿?”能叫楚云发疯,那必然是和宁王有关了。婠婠就抽了抽嘴角,觉得楚秀这回被打真的完全也不无辜。
抢别人夫君,活该被打。
楚秀就是冲着勾引宁王去的,既然勾引了,自然就要有被人家正室捉住然后往死里打的觉悟,因此她的神色就淡淡的,漫不经心地重新回了房间说道,“这是大姐姐二姐姐的私人之事,我不好去理会,叫她们自己解决就是。”
“可是……”
“怎么了?”
“两位小姐都闹到老太太的面前,奴婢瞧着老太太脸色不好看,仿佛往府外传了太医呢。”见婠婠的脸色这才凝重起来,这丫鬟急忙大着胆子说道,“五小姐就去瞧瞧老太太吧。老太太只怕心里很难过。”
她服侍婠婠的时间不短了,见婠婠露出几分犹豫,就低声说道,“奴婢跟五小姐说实话。大小姐是在床上叫二小姐给揪下来的,身上那时只穿了一个肚兜儿。因此这件事,老太太一定很难受。”
她就不敢再说话了。
婠婠却露出了惊容。
她本以为是楚秀勾引宁王的时候被楚云拿住。
可如今听这话的意思,仿佛不仅是勾引,而是有了更实质的亲昵。
楚秀怎么会这样大胆?
就算是想要和宁王苟合,也该找个僻静的地方,而不是这种敞开来叫人随意就能找到闯入的地方,是不是?如今闹成这样又该怎么收场?婠婠都觉得无奈了,这楚家的姐妹接二连三地爆出这样的丑闻,这帝都的世家豪门,只怕都很喜欢看热闹了。
特别是那起子小人,不仅会看热闹,甚至还会觉得楚家的女孩儿都是放浪形骸的性子,来日对楚家余下的姐妹,也不会有更多的尊重了。
更何况若承恩公心想事成,回头再将献舞邀宠的庶女给送到哪一位皇子的府中,楚家女孩儿的名声就要烂大街了。
“我去瞧瞧。”婠婠只觉得难言的疲倦。
她觉得承恩公府尚未经过一代,就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
姐妹们争风吃醋,为了个男人无所不用其极,连最轻贱的法子都想出来。
更不必提承恩公府的男丁们,也依旧资质平庸,却野心勃勃,连续插手皇位之事,这简直就是作死之中的作死。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将心中的郁闷都给压制下来,这才带着几个丫鬟匆匆地往太夫人的房中去了。
屋子外头,从前婠婠过来请安的时候,总是鸟语花香,岁月静好,可是此刻房中里外却都透着一股子紧绷与压抑,这种难以名状的压抑甚至都传到了外头。
几个穿戴得十分华美的丫鬟大气儿都不敢喘的。
见了婠婠走来,那几个丫鬟急忙给婠婠福了福,挑起了晶莹美丽的水晶珠帘叫婠婠进屋,从始至终,都不敢说话。
那份凝重婠婠感觉到了,就叫她也变得有些紧张。
“老太太。”她进门就唤了一声。
只是太夫人此刻却顾不上她了,甚至余者旁人都顾不上婠婠,倒是一旁噤若寒蝉的楚玉在一旁哆哆嗦嗦地看着楚秀脸上被闹出来的几道刺目的血痕,无声无息地就躲到了婠婠的身后,小声儿说道,“五妹妹,你真的没事吗?”
她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婠婠就侧头迷惑地问道,“我能有什么事?”她就看着楚玉低声问道,“方才怎么样了?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瞧着气得狠了。”楚玉见婠婠好好儿地在自己面前,就忍不住垂头小声儿说道,“五妹妹你吓坏了我了。我听外头的人说,说,说你刻意勾引,说宁王殿下宠幸你了,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如今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怎么变成了大姐姐呢?”她的声音微弱,婠婠却留意了几分,目光从正在歇斯底里怒骂楚秀的楚云身上转移开,疑惑地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谁说什么了?”
“我也不知听谁讲的,总之就是在府里头。仿佛说五妹妹专门儿去了宁王殿下的必经之路上围追堵截,还把自己献给了宁王殿下。我听得心里吓坏了,二姐姐仿佛也是听见了风声才杀上门的。我以为五妹妹你……如今不是你,这真是太好了。”
楚玉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婠婠却觉得就算不是自己,这事儿也已经足够糟糕了,果然就听见楚云一边揪着堂姐打骂,一边转头就对太夫人哭着质问道,“老太太到底要宽容她们到什么时候?为什么偏要我受委屈?!”
之前,四房的堂妹楚兰将她从台阶上推落,令她毁了容颜,老太太就一直在庇护楚兰。
如今,楚秀竟然和宁王有了夫妻之实,可是老太太依旧不发一言,显然是在偏袒。
楚云只觉得伤心得无以复加。
明明她才是正经的宁王正妃,可是为什么老太太的眼睛里看见的永远都不是她呢?
甚至楚秀也太下贱了,宁王是楚云的未婚夫,乃是正经的御赐的姻缘,这都是楚秀的堂妹夫了,可是为什么楚秀竟然还能下得去这样的手,横夺了她的男人?哪怕楚云的正妃之位板上钉钉,楚秀与宁王之间的往来叫楚秀最多也只能做个侧妃,可是就算是做个侧妃,楚云心里也不痛快。
她一把将嘴角微微勾起的楚秀推在地上。
楚秀那么狼狈,浑身都是楚云的抓伤,可是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却如释重负。
仿佛是天都帮她,顺利得无以复加,叫她得以侍奉宁王。
有了宁王的庇护,就算是燕王要审查给楚云下毒之事,也别想将她再拖到掖庭狱去,对于楚秀来说,这就是得救了。
更何况,她如今比楚云更进一步,已经是宁王的枕边人,这怎么算,也是她赢了。
她先得到了这个男人。
若是婠婠能听到楚秀的心里话,一定会骂一句无耻。
毕竟,有楚秀这种心态的,也确实是足够无耻的了。
然而婠婠的目光,此刻却没有落在楚秀与楚云的身上,而是目光放空,切切实实地开始担心自己的婚姻大事。
有了这两个胡作非为的堂姐,也不知这帝都,谁还敢娶她楚婠婠。
会不会她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