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不过是随意说笑。
婠婠笑了一会儿,见燕王眉宇间的不悦散去了很多,这才放心,送了燕王出府。
如今燕王身上正承担着平王之事,因此,她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拖燕王后腿。
她只是有些心疼燕王忙碌,因此,命人去厨房,叫厨房里的下人多做一些滋补的饮食来给燕王补充身体。
在王府之中,如同燕王担心的那样,婠婠的确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因为燕王府安静严谨,就算是燕王府中的侍卫也都井然有序。
婠婠端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在王府之中走动了起来。
她昨日在宫中一整天,因此也不大想要再进宫去。
宫中多纷争,就昨天一天,已经叫人疲惫得不堪重负。
为了一个皇位,夫妻不像是夫妻,父子不像是父子,后宫嫔妃纷争,看着就没意思极了。
她只喜欢平淡度日,并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
燕王府的安宁,正是她喜欢并且期盼的。
燕王府后宅只有她这一个王妃,王府这么大,未免十分荒凉,可是婠婠却觉得,如果说想要王府热闹起来就非要弄十个八个女人,那样的日子倒是不寂寞了,可是她却过不得的。她宁愿每天过这样守着丈夫,等着丈夫回家的寂寞平静的日子,也不要什么“丰富的波澜壮阔”。为自己的这点想法逗笑了,婠婠也不知心里是怎么了,乱糟糟的,却格外想念起燕王来。
燕王在外也不知查到了什么,三日都没有回王府。
婠婠只命人将燕王的衣服和一些滋补的食材送到他的衙门上去,自己就不再添乱。
这一天,她等在家里的时候,就见燕王冷着脸回来了。
他好几日不见,婠婠心里实在想念得很。
这真是很奇怪了。
燕王从前和她没有成亲的时候,十天八天不来,婠婠只感到松了一口气。
可是成了夫妻,他几日不见,婠婠却心里生出无比的想念,见他回来就欢喜不已。
这就是夫妻之情吗?真是奇妙。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了?”
见婠婠笑着扑过来,那瞬间的活泼顿时叫燕王柔和了眉眼。他心里喜欢她看见自己时的惊喜,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把自己的小王妃给紧紧地抱在了怀中,侧头轻轻亲吻她的鬓角和声说道,“我很想你。”他在衙门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她,想得不得了。这是一种来自于灵魂的思念,当她叫人带给自己的东西放在自己的面前,天知道燕王是用什么样的努力才压制自己不要放下手中的一切回府见她一面。
他想念她。
而在见到她对他抱有同样的心情的时候,他才是欢喜的。
“我也是。”婠婠有些害羞,却还是小声回应。
淡淡的薄红在她雪白的脸上蔓延开来,越发美不胜收。
燕王看着柔美欢喜的小妻子,突然想到一句话。
自古美人是英雄冢。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英雄,都会为了美人不顾一切,肝脑涂地。
从前燕王嗤之以鼻,只觉得英雄不过如此。
可他成亲之后才明白,原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无论是怎样的英雄,都会化成绕指柔。
“吃了饭没有?”燕王顿了顿,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微微勾起了嘴角,“瘦了些。”
“哪有。”婠婠才不承认自己为燕王茶不思饭不想呢,偏头低声说道,“只是没有胃口。”她顿了顿,见一旁的侍女们都捂着嘴偷笑着退了下去,这才目光流转,带着几分羞涩地说道,“从前都是你陪我一块儿吃的。”现在形单影只,哪怕胃口还好,可就是吃什么都不香甜。这样依恋着燕王的样子,叫燕王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他本是个冷肃不苟言笑的人,可是成亲之后,却总是很喜欢笑。
“以后不会了。我天天陪你一块用膳。”
“你在外差事忙……”
“再忙,也不及你要紧。”燕王打断了她说道。
婠婠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压低了声音,小小地应了一声。
“你回来了,那平王殿下的事……”她叫燕王揽着一块儿坐在了房间的贵妃榻上,依偎在燕王的怀里忍不住问了一句。
燕王的脸色一冷,眼底生出几分怒意,然而见婠婠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不愿惊吓她,勉强忍耐着轻声说道,“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垂了垂眼睛,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在婠婠关切的目光里平静地说道,“平王弟的确死被人陷害,我明日就整理卷宗,明日午后就去与父皇回话。这真是无耻之徒。”他用力拍了身边的小案一下,见婠婠更加诧异,谈了一声。
“吓到你了?”
“到底是怎么了?陷害平王殿下的是谁?”婠婠急忙问道。
燕王冷笑了一声。
“还能是谁!”
“真的是宁王殿下?”婠婠惊呼问道。
燕王的脸阴沉沉的,冷冷地说道,“那员外郎之子的知府调任,就是他的心腹门人一手促成。还有,那员外郎一家都已经招了,乃是他的门下,见他一家急着在吏部求前程,因此一拍即合。那小姐本是他家中的次女,养于闺中不被人轻易见到,不过却生得花容月貌,的确有叫男人为之疯狂的本钱。他们打得也是要主意,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若那小姐真的得平王弟宠爱,就推了宁王兄这边的谋算,一心一意叫女儿去做平王侧妃。若平王弟坐怀不乱,这女子没有承欢皇子的福气,那就与宁王兄计划的那样,构陷平王弟,来换取他们长子的锦绣前程。”
这样还妄图在皇子之中左右逢源的狂徒,燕王真算是开了眼了。
也为这一家子的利欲熏心震怒不已。
为了一点子功名利禄,为了一点所谓的锦绣前程,把自己的女儿当做货物一样卖掉。
左右逢源,也只不过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倒是那位小姐刚烈得很。”
“简直不像是这窝小人养出来的。”燕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说道,“你还不知更令人恼火的。将那小姐迷晕带出去送到平王弟被捉拿那里的,正是她的亲生母亲。都说慈母心肠,可是你看看……”
“自古重男轻女,大概在这位母亲的心里眼里,还是儿子更要紧吧。“婠婠感到悲哀。
都是十月怀胎被生下来的孩子,可是显然,在这员外郎一家的心里,女儿是可以抛弃的。
“我已经对平王弟说了那女子的冤屈,平王弟也有些动容。”见婠婠急忙看过来,燕王缓缓地说道,“那一日平王弟的确没有占那女子半点便宜,他的确在外有千般不是,不过倒是坐怀不乱。如今听到这女子这样为家族抛弃,感念她的确是个清白女子,因此已经命他的门下去收敛这女子的尸骨,也算是叫这女子不至于死了都不能闭眼。”平王被陷害成这样还能有这样的心,燕王倒是刮目相看。
平王并未迁怒这女子,反而感慨了几番,又叫人整理她的后事,的确是难得的了。
婠婠听到平王坐怀不乱,沉默了片刻。
“也不枉费六妹妹对他的一片真心了。”
“若是我,我也不会。”
“那是自然,我对你一向都有信心的。”只是平王年轻,性情不定,却当真愿意为了楚梅对外头别的女子不屑一顾,婠婠想到楚梅这几日为了平王哭肿的眼睛,把脸踩进地里去求情,不由轻声说道,“只盼他们的感情一直都这样好。至于那位亡故的小姐,我想,如今见到一切清白昭雪,也该瞑目了。”她想到这都是宁王的算计,为了陷害兄弟,甚至断送了人家清白女孩子的一条性命,越发厌恶。
“那宁王……”
“你放心,这回父皇饶不了他!”燕王冷冷地说道。
他话音未落,就见外面侍卫进门。
“殿下,宁王殿下来了。”
“是不是他知道了?”婠婠急忙问道。
宁王知道燕王已经什么都了解,因此才来求情。
“知道了又如何?难道我还要听他的,叫王弟背了这口黑锅?”燕王冷笑了一声,正要叫侍卫拒绝叫宁王进门,却见宁王已经闯入了大堂。他一脸焦虑,看起来惶恐无比,焦头烂额,一贯的温文尔雅都绷不住了,甚至不顾及礼仪擅自闯入燕王与婠婠相处之处。见燕王正和婠婠坐在一块儿,宁王未免有些尴尬,可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急忙上前对燕王急切地说道,“王弟,这件事有误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那几个作祟之人,难道不是你的门下?你敢说你半点都不知情?”
燕王一双冰冷犀利的眼看着宁王,宁王竟无从反驳。
“我……王弟,你该知道,我并不是要逼死平王弟。”
“你不过是想叫他名声尽毁,从此为人轻贱鄙夷。”燕王冷冷地说道。
“自古夺嫡,什么手段没有,我这做了吗?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你还不知悔改?!”燕王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