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伸着手向前探,忽一指头戳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脸上的褶子瞬间挤作一团。
迫不及待的向前一扑,两只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随即疑惑出声,“美人儿,你怎得变宽了?”
老太太的怒火在此刻达到顶峰,终于再也忍不住,目眦欲裂的甩出了今日的第二个巴掌。
“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竟然背着我在这儿偷人!”
老太爷慌忙扯下丝巾,看到众人后,立即慌了神。
老太爷扮演老实人扮演了大半辈子,也窝囊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被当场抓包,头一个想法便是脚底抹油,开溜。
老太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老太爷的发髻,犹如泼妇打架般开始上前抓挠撕扯,咒骂不止。
周围的丫鬟下人忙冲了上去,将二人分开。
混乱中,女子悄悄看向楚芸宁,在接收到楚芸宁的眼示意后,微不可查的向她点了点头。
接着,就见女子突然冲了上前,柔若无骨的钻进老太爷怀中,边可怜兮兮的冲着老太太道:“都是萍儿的错,老夫人有气尽管朝着萍儿来便是!可老太爷是一家之主,您怎能当着这么多的人当场给老爷难堪呢?”
萍儿的绿茶味极浓,老太太气的不住颤抖,指着女子怒斥道:“你个骚蹄子,贱狐狸,还敢自己凑上来,都是你勾引老爷,今日我非撕了你不可!”
说着,老太太又要冲上前去厮打。
楚芸宁上前阻拦道:“婆母,这位姑娘说的对,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这儿毕竟是外面!”
老太太说到底也只正儿八经做了三年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又是在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情况下,顾全大局这一说法,在老太太眼里就是个屁。
脱口便道:“他敢做怎么就怕人知道了?今日我非要让大家都看看,这对狗男女是如何背着我偷人的!”
“住口!”
老太爷抬眼看向面目狰狞的原配再看看怀中柔若无骨的萍儿。
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家中受的委屈,心里顿时涌出了无限的勇气与憎恨。
“放肆!老子是你男人,你以下犯上,老子今日就休了你!”
老太太举起的手停滞在当空,突然胸腔处一抽,‘呃’的一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石梅园中。
老太太昏昏沉沉醒来时,外头已掌了灯。
姜书铭赶忙上前,询问道:“娘,您怎么样?”
老太太感到脑袋一阵阵发昏,忽然想起白日里的遭遇,委屈之意汹涌而至。
半倚着身子,拉着姜书铭的手开始哭诉起来。
“你那个混账爹,背着我偷人不说,竟还说要休了我,儿啊,你要给娘做主啊!”
老太太哭的涕泗横流,并未察觉到姜书铭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便见他极力克制着不耐,淡声道:“方才我已同父亲商量过了,将那女子纳为妾室也就罢了,此事莫要再声张,免得被人看笑话!”
老太太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姜书铭,眼里满是失望,“你……你……我不同意!若要将那狐狸精纳入府里,除非我死了!”
姜书铭双指捏了捏眉间,脸上尽显疲态。
这几日不知怎的,楚太傅突然对他极为冷淡,本来说好今年春日时分他便能升上正五品,可突然间,又多了一个候选人出来。
这些时日他正安安分分的做着鹌鹑,好让皇上和楚太傅再次信任于他,是以,他再不能被家中琐事所连累了!
“娘!不过是纳个妾罢了,不是您说的吗,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您今日在庄子上那般胡闹,和那无知无礼的村妇有甚区别?传出去,您让我的脸面往哪搁?若母亲继续固执,只怕儿子也阻拦不了父亲要休妻的心思!”
姜书铭的耐心逐渐消失,一旁姜宇晟也十分不理解自己的祖母,当初,她不也让父亲纳妾了吗?
怎么到了祖父这里,就不行了呢?
于是便开口道:“是啊祖母,再过几日父亲便要擢升为正五品,若此时咱们府上出了休妻这样丢人之事,定会为父亲的仕途抹黑,何况您都这般岁数了,祖母还是不要任性了!”
楚芸宁自始至终都未曾发出一言,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被老太太看做命根的姜家的两代,是如何逼迫为自己操劳了半辈子的母亲接受自己的丈夫背叛一事。
心里顿时生出无限悲凉。
想必老太太也没有想到,自己丢掉半条命生出的孩子,竟是刺向自己的尖刀。
老太太的面色逐渐变得灰败起来,死死盯着他们父子二人,眼里不知是气是恨还是怨。
胸口处剧烈起伏,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见状,父子二人慌了神,急忙派人出去寻大夫。
府上一时忙做一团。
没多久,大夫赶来,见状立即开始施针救治。
直至后半夜,老太太才堪堪度过了难关,却仍旧昏迷不醒,好在已无大碍,大夫嘱托万不能再让老太太受刺激。
姜书铭谢过大夫后,转头便要楚芸宁留在石梅园侍疾。
楚芸宁自然不肯,以手中庶务繁忙外加西郊庄子即将营业为由,拒绝了。
姜书铭考虑到庄子上的盈利最终都会落到姜府的口袋,便也作罢了。
转身去寻春姨娘,恰逢龙凤胎今日受了些凉,也有些不舒服,需春姨娘衣不解带的照看,姜书铭便只好去寻被老太太关了禁闭的孙姨娘。
孙姨娘正为老太太当众掌掴她又禁她的足而怨恨着,听到要她前去侍疾,本不想答应,可又不敢违背姜书铭的话。
何况她想要在姜府过得如鱼得水,还得老太太相助才是。
于是,便略有不甘的开始照看老太太。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日日与汤药为伴,老太爷却是春光满面。
自从翻身农奴把歌唱后,顿觉生活美了,日子甜了,一日比一日有盼头了。
第二日一早便说要带着自己新纳的妾室回老家,好让同村羡慕羡慕。
他可是他们村子里,头一个五十余岁仍纳了妾的!
自始至终,老太爷都未曾问过老太太半句。
姜书铭因他纳妾一事同他大吵一架,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的,省的给自己惹祸丢人,二话没说,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