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辞一路向前行去。
目光时不时抬起又落下。
望着前方带路的人影，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
“还没到吗？”
闻言，那人这才回身苦笑道：“哪有这么快？”
那人回身之时，这才瞥见样貌。
除了谢柒蕴，还能是谁？
武清辞先前在林中等待了近乎一夜。
并未按照李君言所说的那般，过一个时辰回去。
自然是为了等一个人，这人便是谢柒蕴。
“经由昨夜一事之后，此时营地外的兵甲看守极为严密，一不小心便会被发觉。”
“这条路虽然崎岖了些，但总算是安全的，你也就忍忍。”
谢柒蕴看着武清辞渐渐走不动道的身影，如此说道。
后者也没法反驳，只得叹了口气，颔首当做应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然是天色再度黑下的时分。
二人前方这才出现了一尊佛堂。
谢柒蕴率先进了佛堂之中，也不在乎什么，便是席地坐下，舒了口气。
相比之下，武清辞便不如她这般轻松。
进门之后，便是看着四周的灰尘与蛛网，止不住捂起口鼻。
“这就是你找的地方？”
“荒山野岭的，只有这么一尊早就废弃的佛堂可用。”
谢柒蕴瞥了
她一眼，说道。
这大小姐当真是娇惯出来的。
一点小事情都受不住。
心中也知道她难以忍受，于是也不拖延。
便是从佛像下方取出一份舆图。
武清辞顺着抬眼看去，只见那佛像已然满是斑驳。
有不少的地方还出现了裂痕。
想来早已废弃许久。
而后便看到谢柒蕴将舆图打开。
上头的标注正是从皇城一路往昆吾山而去的路线。
但此时，不少地方皆是用朱红圈起。
“这便是此次马车队行进的路线。”
谢柒蕴沉声道。
她这一次之所以出现在此处，便是按照武清辞的想法，将这东西送来。
“做得好。”
见到如此，武清辞也顾不得脏乱，便是在她身边坐下。
手指摩挲过图纸之上。
这便是武清辞的计划所在。
李道吾一旦离开皇城，他的后方便是无人看管。
对于谢柒蕴来说，从一个没有什么重兵看守的地方，将这玩意取来，倒也并非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而后便看到谢柒蕴在几处位置上点了点。
“先前我来之时，这几处点位上都已经陈列兵甲，每一处都不会少于三千人。”
“看来这一次是要玩笔大的了……”
话音落下
谢柒蕴看了眼武清辞。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李玄武如今所在的岭中，也是陈列兵甲之地。
在赶来之时，她本以为武清辞等人已经在上一次袭杀之中，化作尸骸。
却不曾想到，居然还完好无损。
心中已经明了是谁做的手脚。
而武清辞闻言，微微颔首道。
“他倒是够拼的。”
足足八处点位，没有一处少于三千人，也便是两万多人打底。
先不说李道吾是如何弄来这么多人的。
单说如今的局面，他倒是将所有身家都拿出来了。
一念至此，武清辞伸手便要拿起舆图，却被谢柒蕴拦住。
“怎么？不是说好了，这舆图交给我，我将李玄武交给你？如今莫非是要反悔不成？”
“不是。”
谢柒蕴只是静静看着她，好似在斟酌字句。
到底还是说出口。
“在来的路上，我可听说，李君言已经死在昨夜袭杀之中，许云锦亲自带回的尸体。”
“我知道你一直想借助他为跳板，但如今既然人已经死了，你还做这些有何意义？”
“意义？”
本是一件简单的质疑，但此时武清辞闻言，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自顾自将舆图卷起收入袖中，站起身
问道。
“你也与李君言有过不少交道，莫非不因为这件事难过？”
“说到底，他是救过我的人，若非如此，我此时大概还在教坊司之中，日日由人玩弄。”
谢柒蕴苦笑一声。
她自然不会毫无感情。
李君言对她有恩，她记得。
但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大业重要。
说起来，倒是与李道吾是一路人。
“大不了，日后我寻到李君言的坟冢，为他上一炷香，也算是报了相救之恩。”
但武清辞忽然一笑。
看着外头已然漆黑一片的天色，还有远处被墨色淹没的群峰。
说道。
“他没有死。”
“什么？”
“李君言没有死。”
听着谢柒蕴不信，武清辞重复了一遍。
“但许云锦可是亲自将他的尸体带回大营，这件事无数人知道，他怎么会没有死？”
“许云锦自然不会作假，今夜营地之外巡视之人是程擒虎就很说明问题了，只有许云锦心中大乱，才会让这件事后本该守着李玄武的程擒虎到外头来。”
“那你先前……”
“不要被表象迷惑，你如今大概已经被他骗了。”
武清辞沉声道。
“李君言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
死了？”
“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个怪物，好似世上一切，没有不在他计划之中的。”
“如果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尸体，也只有一个可能，所有人都被他骗了过去。”
话语中满是笃定。
甚至还有对许云锦的些许不屑。
许云锦是跟着李君言很长时间不假。
但在武清辞看来，她对后者的认知，只怕连自己都未必能比上。
若是苏轻歌在此，应当能简单便看出真相，这就是差距。
“你为何这般笃定？”
“很简单。”
听到谢柒蕴的问话，武清辞转头朝着佛堂之外走去。
背影袅袅。
隐约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所有的筹码都在李君言身上，他值得我这般做，就不是这般轻易会死之人。”
“更何况，你能想象出那个怪物，输给李道吾的模样吗？”
笑语嫣然。
留下谢柒蕴一个人在佛像之前发愣。
好似……确实如此。
虽然武清辞的话，全然都只是毫无根据的直觉
但谢柒蕴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这或许是对的。
若是说李君言输给黎王，李都黎，甚至是占不花，她大概都不会太过震惊。
但输给李道吾？
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就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