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逆子!”
李玄武看着许久不曾见的李君言。
此时早已经多了不少沧桑的模样。
他分明才二十一岁。
如今倒是好似已经过了世道百年一般,看着疲惫不堪。
而桌面上的那份文卷,此时看着更是惹眼不堪。
李都黎……当真是疯了!
居然真的让魏晨对李君言下手?!
不惜千里迢迢,让当朝侯爷去暗杀如今朝中第一重臣……
而那重臣,还是他李都黎的大哥!
这种事情,当真与一个畜生说不清楚!
与之相比,就连揭阳城之人是黎王的余孽都算不得什么了。
“陛下且息怒。”
李君言看着李玄武。
许久不见,本应当是一派祥和的好事。
但如今却弄的这般僵持,实在是划不来。
于是对着身边诸臣丢了个眼神。
此时公孙有疑,杜不明,程擒虎,甚至是魏韬道,都已经到齐。
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除了魏韬道之外,其余之人皆是知道李君言的身份。
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这件事,往大里说,便是皇子之争。
尽管李君言还不确认自己的身份,实际上也是如此。
这种事情,不是朝臣可以插手的。
而李
玄武在闻言之后,也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年南山门兵变,本就是李玄武心口一阵抹不去的伤痕。
人这东西,当真是颇为奇怪。
年少之时,自认可以为了欲望不择手段,放弃什么都无所谓。
但到了年岁,却又想着自己当初这般愚蠢的想法,不要再在自己后人身上出现。
却不料那后人也是一般想法,终究是一个又一个圈。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李君言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对李玄武的压力不会小。
但只能这样做。
连当初一起开国的侯爷魏晨,都是李都黎的人,李玄武如今实在不知道朝堂之中,还有多少人被李都黎沾染。
自己这个儿子,当真是不声不响之间,便给他爹下了一手好棋!
“这件事,朕知晓了,李卿,你既找回了许将军,又顺手破了揭阳城之事,实在是劳苦功高……朕实在不知道如何赏你好了,既然如此,便由你开口,想要什么,说就是了。”
“陛下言重,其实揭阳城之事,并非是臣下所为。”
但李君言只是摇了摇头,笑道。
如今这件事放出来,李都黎已经是完败
的局面。
那么剩下一个,也就只有李道吾了。
一个三皇子显然不成大事,李都黎也再难翻身,李道吾的太子身份,几乎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
既然如此,李君言便再给他推一把火。
“哦?”
李玄武一愣。
来龙去脉,在李君言回来之前,他可是从苏轻歌与岳定方等人口中,听了个详实。
若这件事并非是李君言做的,还能有谁?
这小子……说不得又想打什么主意了。
果不其然,只听李君言笑道。
“此事,其实四殿下早有预料,一早便在揭阳城内安插人手,收集证据,早已确凿。”
“如今臣不过是运气尚佳,正巧捡了这功劳才是。”
“破黎王余党的大功,应当在四殿下手中。”
闻言,李玄武不由一笑。
李君言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是不想与李道吾为敌,他身上也不缺这些个功劳,索性就让了给人。
李道吾是什么水准,李玄武如何不明白?
让他弄一弄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擅长。
但这般一直养在深宫内的人,放他处理皇城之外的事情?
不过是瞎子夜里出门溜,伸手都是一片黑。
只是李君言既然这般
说了,李玄武也不好说他什么。
但仍旧多问一句。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四皇子那边,朕会给他封赏,你呢?就算如此,许将军总算是你找回来的,若是不给你些什么,只怕日后有人要说朕凉薄了功臣之心。”
听到这话,李君言下意识便想要开口说什么。
但到底还是忍住。
如今这局面,显然不是说这话的好时候。
索性便是躬身行礼道;“陛下要赏,若是再三拒绝,反倒显得臣倨傲,但一时半会,臣也不晓得要什么。”
“不如这般,臣如今疲乏不堪,陛下且先放臣回去,日后再与陛下说起如何?”
“理当如此。”
看着李君言几乎睁不开的眼睛,李玄武也是颇为心疼。
于是干脆便一摆手:“你也累了数日,朕允你三日不必上朝,便在家中好生歇息就是。”
“想要的封赏,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朕。”
话语之中满是宠溺。
对这个孩子,李玄武已是喜爱到了头,几近溺爱。
自然也不会拒绝他的话。
李君言闻言,躬身一拜:“臣,谢陛下隆恩!”
“臣告退。”
随后与几人行礼之后,便是转身离开御书房。
等到李君言走
后,原本还算融洽的氛围,此时竟是骤然跌落谷底。
李玄武脸上笑意猛然收敛,抓起桌面上的文卷,便是一把扔在地上。
“这就是朕的太子!暗杀兄长,笼络朝臣!告诉朕,这朝堂里,还有多少人不是老二的手下!”
“陛下……”
就算是程擒虎,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皇子的事情,满朝堂只有两人能掺和进去。
一个是本就身为大皇子的李君言。
另一个是四皇子的舅舅,秦国公。
除此二人外,其余人说起这事,都须得再三思衬。
至于公孙有疑与杜不明,这两人老谋深算,早就知道李玄武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只是总得当着人的面发一发性子,不然迟早憋死。
李玄武如今还没有将皇城内的消息告诉李君言,便是不想再让他奔劳。
此时更是不可能找李君言发泄。
那不就只有他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玄武的火气也算是下来了些。
这才坐在龙椅上,重重喘着粗气。
不多时,忽然又站起身,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杜不明大惊:“陛下要去何处?”
李玄武头也没回。
“不必跟着朕。”
“朕……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