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言与苏靖之事,不过一日时间,便是闹得整个皇城沸沸扬扬。
便是不少朝臣也知晓了这件事。
尤其当日苏靖与李玄武先后前往牢狱之中,不知与李君言说了什么的消息传出之后,更是满城风雨。
对此二人也并未有什么解释。
毕竟知晓李君言身份的人,整个大周,拢共也就那么几人而已。
如今怎样解释,都不过是平添麻烦。
太子也正是抓住这一点。
此时东宫之中。
得到满城风雨的消息之后,李都黎不由一笑。
事情果然还是按照他的预想继续发展。
再继续下去,不管李君言有罪与否,他的这条命也保不住!
“虽然不晓得父皇为何要这般护着他,但父皇终究是个识大体的人……一个太子,与一介草民相比,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不过还是要加一分保险为好。”
想着,李都黎看向身边的幕僚。
“魏大人知道消息了吗?”
“昨夜陛下前往大牢之后,这个消息就已经出现在魏大人的桌子上了。”
幕僚低声说道。
这件事自然也是那名妖冶的杀手去办,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好。”
李都黎笑笑。
“接下来,咱们只等着看好戏便是。”
果不其然,次日早朝。
李玄武端坐龙椅之上,有些意不在此。
昨夜听了李君言的话之后,他如今满脑子皆是那鬼神皆惊的天雷引。
只是李君言说他还需要一些日子来计算,现在还没弄好,李玄武也只能等着。
正在这时,朝堂上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李玄武侧目
一看,这才发觉是左谏丞魏韬道不知何时上前一步,手持谏牒,躬身一拜。
“陛下,臣有一言要奏。”
看他这副模样,李玄武虽然还不知晓他要说什么,但依旧下意识一阵心惊。
说起这魏韬道,也是个怪人。
寒烟阁二十四臣之中,唯有他,并不是一开始便跟着李玄武。
魏韬道本是李玄武长兄幕僚,为其出谋划策,一度帮助他坐上太子之位。
步步紧逼之下,当真设计将李玄武逼入绝境,不得不自锁于家中以求自保。
只是当年李玄武的光辉实在过于耀眼,太子终究是狠不下这个心斩草除根,以免伤了自己于百姓眼中的威望。
纵然魏韬道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这才让李玄武逃过一劫。
魏韬道对此愤懑不堪,一怒之下离开太子东宫。
果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在自己离开之后,不过一月时间,李玄武便发动南山门兵变,将当时的太子,以及与其勾连的三皇子,以谋逆之罪,一并诛杀于南山门之下。
逼得先皇退位,自登龙椅。
此后隐匿于山中的魏韬道也被找到。
但出乎意料的,面对这个当年几乎杀了自己的人,李玄武却并未动怒。
而是礼仪备至,请其出山。
“陛下莫非不恨我?”
“自然是恨的,若非有你,我只怕不会险些惨死宫中。”
“那为何要来请我?”
“因为先生有将我逼至此地的本事,先生大才,他们二人不能善用,朕可以。若先生愿意来,朕可不计前嫌,你我君臣共用,必是佳话。”
“若我不愿去?”
“朕也不再
追究,先生从此自由了。”
感受到李玄武的程伊,魏韬道心中感动,这才愿意出山。
得封左谏丞之位,虽然品衔不过从四品,但却是李玄武耳边的直言谏官。
尤其……
李玄武有些脑袋发疼。
这魏韬道那是真的硬脑壳!
该说不该说的话绝无忌口,便是把李玄武往死里得罪也在所不惜!
好几次争吵,若非有公孙皇后说话,差点没给李玄武气得把他斩了。
这个货此时跳出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魏韬道也不等李玄武开口,便自行说道。
“臣听闻,前些日子科举舞弊的李君言,此时便正在天牢之中,可有此事?”
“有。”
“那李君言,臣也算有所耳闻。科举舞弊事情未定,且先不说。前日趁着苏国公上朝,私自潜入苏家府上,苏小姐屋中。此事如今满城皆知,陛下莫非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魏韬道堪称是口无遮拦的典范。
一句话先说苏靖你女儿清白没了,又骂李玄武昏庸无能。
瞬间将两人得罪了个遍。
苏靖脸色铁青,但也没有开口。
李玄武更是没有还嘴,这么多年来,魏韬道骂他比这狠得多的话,他都听了不知多少,早养出了心性。
换而言之,麻木了。
“陛下,苏国公身为开国老臣,居功甚伟,唯独对这个女儿宠爱万分,想她出生就没了娘,如今还被人这般欺辱,昨日更是打算一死了之,若陛下不管不问,实在是寒了老臣的心!”
“够了够了!”
李玄武看着苏靖快要涨红一片的脸,赶忙打住。
知道的
明白你在给苏靖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仇……
这字字句句都在揭人伤疤啊……
“此事朕自然有决断,不必在此聚议,可还有事?无事便可退朝了。”
李玄武叹息一声,只想早点离开。
而此时,尚书省吏部右侍郎林文谦也是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陛下,臣以为魏大人所说无错!”
“那李君言胆大包天,先是科举舞弊,被抓捕正着,如今又冒犯元老家女!此人全然便是一个祸害!若继续留着,早晚都是皇城霍乱之源!”
“二位大人所说极是!”
吏部员外郎周安也开口附和。
“此等品行不端之人,正应当大告天下,午门问斩,以示百姓!”
“好让百姓知晓教化,明白大周威严不可动摇!”
几人话里话外沆瀣一气,眼看着不把李君言斩首示众,好似便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神罚一般。
苏靖的眼神越发怪异,下意识看向几人。
李玄武明白他的意思。
魏韬道不必说,此人就是简单的心直口快,愤世不平罢了。
但另外附和之人……可就有些意思了……
程擒虎冷笑一声。
他先前按照李玄武的意思查过。
除了魏韬道之外,其余站出来之人,都与当初的科举一案或多或少有关系。
看来应当都是太子门下……
李玄武微微眯起眼睛。
有意思,太子的手原来已经伸得这般长了……
可还不等他开口,一个出乎意料之人忽然说话。
“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可如此武断!”
“哦?许将军有何见解?”
李玄武疑惑道。
他如何也未曾想到,许云锦竟是开口了。
在明白李君言身份之后,他安排人调查过,李君言的养父,曾为他与这位叱咤风云的女杀神定下过一门婚约。
只是二人似乎都并不喜欢这门亲事,许云锦逃到北境从军,便是为了此事。
如今李君言落难,许云锦不落井下石就好了,为何要帮他说话?
许云锦也是无奈。
上次药铺一事,虽然与李君言闹了不欢而散。
但后者毕竟帮她揪出了那江湖骗子,许云锦走投无路,也只好用他留下的药方。
最后竟真的救下了许东临一条性命,心中多少是有些感激。
此时开口,也是为了报答这个恩情罢了。
听到许云锦开口,那吏部员外郎冷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大周女杀神啊!”
“许将军,我等本以为你冷面无情,此生只有杀戮这一爱好罢了,没想到竟还有替人劝解的一面,莫不是看中了那小子?”
“说什么呢?周大人有所不知啊,这位许杀神可是年幼时,便与李君言定下了婚约!否则你看她数年未曾入京,如今怎的李君言一出事,便前来上朝了?”
“原来如此,这是专程为李君言来的!”
“一代北境边军之首!竟是也囿于儿女情长!许云锦到底还是心智不正啊!”
许云锦听着众人的非论,却依旧无动于衷。
开口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未曾被她放在眼中。
毕竟这里是皇城,她也不打算生事。
反正自己已经开口,但能有多少作用,许云锦自己也不晓得。
皇城之中,到底不是她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