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之中站了片刻之后,李玄武推门而出。
带着群臣返回朝堂,途中无话。
李君言也理所应当前往大理寺当值。
好在这些日子,城中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只是些城北二大娘丢了鸡蛋,王大爷的友邻怀疑自己家中有人潜藏之类的事情。
交给手下人便足够了。
李君言第一件事便是找来方林。
开口第一句便问道。
“张涵的底细查的如何了?”
刑部处事郎张涵,指使并不审问,便将李万金斩首之人。
如今早已被李都黎灭口,案卷也被后者焚毁,线索到了他这里也算是断了。
李君言无奈,只能让方林一直私下调查他生前曾与何人来往,试图找到一点东西。
但方林的回单也很简单。
“大人,属下已经查过,甚至派人去了张涵老家的青州,此人几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老家户籍没有此人的记录,户部吏部也没有与他相关的卷宗。”
“是吗?”
李君言无奈叹了口气。
果然是李都黎行事的风格,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他早知道会是这个回答,但仍是不死心。
李万金的案子直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所有知情者都已经消失,线索断绝。
李君言一时半会也没有好的办法。
想了想,他
放下这件事,说道:“此事后续再说吧,替本官办一件事。”
“大人请说。”
李君言想了想,道:“城北觉隐寺之中,有一个名为道衍的小和尚,查一查此人来历。”
“和尚?”
方林愣住。
大人怎的突然要查一个和尚?
“是,属下知晓了。”
虽然心中不解,但方林还是这般回答道。
等到方林走后,李君言在案桌前翻阅卷宗,虽然是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但也能打发一点时间。
只是正在此时,外头来了个他没想到的人。
“大人。”
一名文书敲门说道:“北境上将,许云锦许将军请见。”
许云锦?
李君言眯起眼睛,她为何来了?
但还是让人将她请来。
落座之后端上一杯茶,看着她手边的盒子,问道:“你如何来了?这盒子是什么?”
许云锦今日换了一身便装,让见惯了她甲胄模样的李君言也不由多看几眼。
轻笑一声,将盒子打开。
露出里头的汤水来。
“父亲许久未曾见你,心中挂念,又觉得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不好前来,便让我来请你夜里回家一趟。”
“他还说你这些日子想必忙坏了,让我熬了些汤送来,你趁热。”
“你熬的?”
李君言愣住。
据他所知,许云锦自幼便不爱
羹汤女红一类的东西。
历来手中只握刀刃,何曾握过炊勺?
这玩意……
想着,李君言取出一枚银针,燎过之后,试探性地往里头扎了一下。
“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云锦脸色一黑。
这般做法,纯属看不起人!
李君言看银针没有变色,苦笑一声:“小心为上。”
“莫不是怕我毒死你?”
“失手毒死也是死。”
“心眼当真小。”
“不说这个了。”
李君言不打算继续这般没有营养的话题。
“许叔如今身子好了些?”
“挺好的,能吃能睡,偶尔还到外头走走。常说你忙起来,便是许久不曾看他,这才让我前来,不知李大人可否给个面子?”
许云锦说着,小心翼翼观察李君言的反应。
前些日子李君言前往太医院见苏靖的事情,如今已经在朝中传开。
他本在李玄武与公孙皇后面前,与苏轻歌立下婚约,如今前往拜见两位老人,意思也相当明显。
得到这个消息,许云锦本该开心。
毕竟她当初回到皇城之中,便是要解了这婚事。
但不知为何,如今反倒心口栓塞,不知如何是好。
“好些就行。”
李君言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声。
按照他先前留下的药方服用,许东临至少还能再活个二十余年
随后苦笑道:“替我与许叔说一声,许叔好意,君言收了,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实在繁多,短时间抽不出身来,我自当后头再寻时间拜会。”
“便是吃个便饭也不行?”
“抱歉。”
李君言倒也并非空找理由。
明日早朝,李玄武便要宣布他锦衣卫指挥使的任命。
只要这个消息传出,李君言定然会有无尽麻烦。
毕竟锦衣卫指挥使官职不大,也就是个正三品,但手中权柄却惊人。
巡查百官,直达天听。
光是这一点,便能让无数人忌惮不已。
更要命的是,李君言此时还有个大理寺太常。
也就是说,一旦旨意下达,李君言从抓人到审问定罪,一个人尽数包揽。
这般大权在握,不说朝堂之中本就与他有些嫌隙的朝臣,太子定然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他不得不早些准备才是。
李玄武给他这个位置,明面上是将一个权臣,养成了更为凶悍的权臣。
实质上也把李君言放在一个更为引人注目,被人嫉恨的刑场。
一步踏错,便是刀斧加身。
但许云锦并不知晓这些,只当他找理由推辞。
于是一急眼说道:“听闻李大人要娶苏国公之女了?”
“是,已经与国公和苏姑娘说好。”
李君言也毫不避讳:“你我
二人终究并非同路人。”
“好一个并非同路人!”
许云锦起身道:“我也知晓李大人如今身居高位,驾了苏国公的高枝,看我一个小小的许家不上,但也并非如此做法!”
“许云锦,本官容忍你,是看在许叔面上,并非你得寸进尺的由头!”
李君言皱起眉头,沉声道。
“看不上许家?当初家父落难,许叔帮衬,我自然心怀感激,但凡有事,只要许叔开言我何曾不至?”
“反倒是你,我身陷囹圄之时,你在何处?家父被人构陷,送上刑场,你在何处?”
“你如今当然可以说些风凉讽刺话,但偏巧是我李家落难之时,你带着副将踏入刑场,百般羞辱,亲手绝了你我缘分,不是吗?”
“今日话已说开,不妨讲清楚,我,从不曾看上你许云锦,也从不愿做什么许家姑爷!家父有言,许叔有恩,当初便是不愿,看在二位面上,我忍。”
“你许云锦呢?落井下石不说,看我如今再不是当初小子,又倒打一耙?”
“趋炎附势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但反唇相讥?你配吗?”
“便是我家小丫头,也知晓不离不弃,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就算没有苏姑娘出现,我便是与小丫头成婚成婚也好……”
“又何苦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