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凝视眼前众人。
死期终至。
身边侍卫近乎死绝,仅剩下唯一一人。
苏靖持刀,颤颤巍巍站起身,一副以命换命的模样。
突厥斥候为首之人冷笑道:“苏大人,你也算是一世豪杰,大汗对您也算钦佩有加,何必如此?”
“不如与我等走一遭,宣誓与大汗效忠,今日便不必死,你在大周的荣华富贵,到了突厥,也不会少。”
“投降?”
苏靖冷笑不已。
“我乃大国上将!何有投降道理!苏靖绝不为此先例!”
发丝倒立,如金刚怒目,修罗低眉。
随后举刀意欲搏命。
但终究是病体难撑,只一回合,便被那人手中箭矢打落。
随后锋刃抵住苏靖咽喉:“既然不肯降,苏将军,走好。”
剑刃高举过顶,正要斩下。
这时天际忽有惊雷炸响!
巨大的震彻之声,顿时让那剑刃也呆滞了分毫。
正是这一瞬的迟疑,持剑之人额头便是猛然破开一道血洞!
鲜血与脑浆飞散而开!
骤然倒地身亡。
“什么人!”
一众斥侯陡然大惊。
但作为回应的,不过只有连而不断的惊雷之声!
轰鸣之下,斥候甚至连动手之人都未曾发觉,便是纷
纷倒地而亡!
苏靖也大惊失色。
莫非先前的话被苍天得知,不肯亡我?!
不过瞬息的功夫,十余名斥候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那人好似明白了什么,一咬牙关,脸上拂过一丝狠意,抽刀直扑苏靖!
但下一秒,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趁着后者身子失衡的一瞬间,竟是一跃而起,环抱腰腹,将其摔落马背。
随后取出火铳,抵住那人脑袋,面不改色,一枪崩开。
“轰。”
火铳之下,那人以命换命的想法也被了断。
苏靖惊疑不定,看向眼前渐渐出现的人群。
但此时身子过于虚弱,始终看不清面容。
直到最后动手那人松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
“苏国公,可还记得小子?”
“总算,来得不晚。”
苏靖这才清醒过来,愣在原地。
救他的,并非神明,而是……
李君言?!
“你怎么来了?”
苏靖又惊又喜。
李君言一把将其背在自己的肩上:“陛下得知国公失陷,特令小子带人前来营救,如今,总算是不辱使命。”
苏靖还活着,被自己找到,李君言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将他安全
带回皇城。
此时,苏靖却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让李君言来搭救自己?
陛下疯了吗?
他一个文官,既无武力,又不曾上阵。
左右不过知晓些兵法而已!
他可是陛下的亲儿子!就这么派来送死?!
于是低声道:“玄懿……我知晓你看重轻歌,私来救我,但实在不该啊!”
“如今卓娘生死不知,我又困于敌后,轻歌如今能依仗之人,唯你一人罢了!”
“四周定然还有突厥斥候搜捕,若是此时连你也落入敌手,日后轻歌如何,你可曾想过?!”
话语之中有些感慨。
没想到自己一世被万人敬仰,到头来,如今解救之人,竟是个自己未曾看起的小子。
李君言苦笑一声:“国公,你当真想多了。”
“确实是陛下号令,否则我何来这些兵甲?”
李君言方才摸了一下苏靖的额头。
知道后者此时伤口已经感染,发热不止,只怕是神智都有些混乱了。
于是只能如此解释道。
“你莫要骗我了,便是来救我,也应当是许云锦和她的虎威军来,如何是你?”
苏靖苦笑道:“不过这份恩情,老夫记下了。”
“你还是将老夫放下,趁早离
开为好,玄懿,你日后前途无量,没必要与老夫这个将死之人,一并葬于此处……回去之后好好……”
“苏国公!”
李君言总算听不下去,将其喝止,简单说了两个字:“闭嘴。”
随后取出背着他翻身上马,直奔营地而去。
苏靖虽然意识模糊,但有一句话说的不错。
这些天,他们遇到了不下六七批突厥斥候。
这些人显然还不是全部。
四周危机重重。
李君言如今身边只有二十人,若是与大部人马正面相撞,纵有火铳助力,也必死无疑。
趁着苏靖总算昏睡,一路狂奔,很快便隐约看到了营地。
此时篝火旁,许云锦忽然察觉到远处有马蹄声起。
握剑起身,带人前去查看,这才发觉是李君言回归。
只是这一次马蹄狂乱,遥遥看去,李君言背上似乎还有个人。
莫非……
心中有了猜测,许云锦前去迎接。
这才发觉,正是苏靖!
“快!让人安排一间营帐出来!苏国公病情严重,必须尽早医治。”
李君言翻身下马,不曾卸甲,便带着苏靖闯入一间营帐之中。
令人将其清理干净之后,蹲在边上,为苏靖把脉。
许云锦愕然看着这一幕,
顿时有些吃惊。
虽说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当真看到李君言找到了苏靖,还是吃惊不已、
“这荒漠广大,你如何找到苏国公的?”
李君言感知着紊乱脉象,皱起眉头,头也不回说道。
“出发之后不远,便遇上了一股突厥的斥候,似在与何人交战,我等赶到,突厥人已经离开,交手之人已经身亡,是大周兵甲。”
“于是确定,那些突厥斥候定然是发觉了国公的位置,于是跟着一路赶去,好在赶上了。”
说着,李君言扯下苏靖肩上的粗布,看着里头惨不忍睹的伤口。
那箭伤早已经溃烂,将四周都化作了一滩腐肉。
隐约可见脓水之中,白骨森森。
也亏了他苏靖,拖着这样的身子,还能逃窜离开,撑到李君言赶来。
苏靖此时似是被扯下粗布的疼痛惊醒,迷瞪睁眼。
看着眼前的李君言。
一只手朝他颤抖着伸去,含混无力说道:“玄懿……走……越早越好,替老夫好生照顾轻歌。”
李君言叹了口气。
握住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掌。
“婚事可不能少了您这个老丈人,至于照顾轻歌什么的,这种话,您亲自与那丫头说吧!”
“小子一定……带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