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言一路行军,往官道远走。
但要出洛河关往突厥方向,照理来说即便昼夜奔驰,也需要四日时间。
一日奔波,眼看着天色逐渐黑下,李君言便号令神机营就地扎寨。
看众人布置营帐,许云锦走向李君言,问道:“接下来如何安排?”
李君言刚刚架好篝火,将山林中打来的野味放置。
听她这般问,回头说道:“你是担心洛河关的事情?”
“不止。”
夜幕之下,许云锦目色锋锐。
“洛河关守将是太子的人,他或许担心背上叛国的罪名,在来时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
“但暗中作对,只怕是未必不可能。若你死在皇城之外,定然是太子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正是。”
李君言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忙活的神机营,笑道。
“所以我们不走洛河关。”
“不走洛河关?”
许云锦一愣。
要前往突厥,这是最近的路途。
从边境传来消息,一直到今日众人出发,早已经过了十日不止的时间。
若是还要因此绕原路,只怕等众人赶到,能找到的也只有苏靖的尸骸!
但李君言却似乎并非察觉她的诧异,拿出舆图来。
“我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皇城外青河县。”
“如果走洛河关,往前还有不少的关卡要走,不说路途如何,便是拿着通关文牒,这一路过去层层审问,也要落下不少时间。”
“所以,我们走这里。”
说着,在舆图上随手一点。
只是看了一眼,许云锦便是愣住当场。
额头上瞬时落下汗珠来。
“李大人……你当真是个疯子……”
也怪不得她这般说。
眼看李君言指着的地方,赫然便是一处名为堑涯之地。
此地与皇城以直线相连,越过堑涯,只要转度内湖,便能够直达突厥边境!
若是忽略一切,这确实是最短的路线。
但,最为麻烦的一点,便是这堑涯的地形。
那山崖足足有三百丈高,陡峭至极,往下看云遮雾绕,压根便没法作为行军的路线!
只要一个不小心,从那百丈高崖上摔落,人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未可知!
但李君言目光如剑。
“许将军如此胆小?”
“李大人,你初次行军,或许不知道这堑涯有多危险……本将军是神机营副将,不可能看着我亲手带的兵,还未见到敌人,便死在这种地方。”
许云锦冷声道。
李君言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兵行险道,这条路非走不可!
“从堑涯行军,最多
只需要三日不到的时间,便能抵达。”
“而看早前边境传来的消息,苏将军等人消失的位置,正是在瀚拔城的边缘。若从此地走内湖,我等便能出其不意,绕在敌军身后!”
“正是天降神兵,何人能挡?”
“我并非不知道,但太过危险了!”
许云锦还想尽力劝阻。
“许将军。”
却只听李君言冷声说道:“这神机营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
“令行禁止,你只管提建议,但决定,该是本官来下。”
“我自然知道危险,那是你的兵,何尝不是我的?”
让许云锦冷静下来之后,李君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何况,这三百神机营是我的家底,我如何就能看着他们死?自然早有准备。”
随后从随身的行李之中,取出一圈麻绳。
那麻绳的尾端,看着竟是一副钩爪,锋利无比。
随后将麻绳塞入一道管子之中,只留钩爪暴露在外。
“此物名为攀越索,按下其中机关,内部火药便会将绳索连带钩爪爆射而出,威力足可死死钉在崖壁之上!”
“虽然绳索并未有三百丈的长度,但皆是只需兵甲在崖壁上停下,以背部的长钉固定身子,按动机关将绳索收回,循环往复,那堑涯,
也并非什么不可逾越之地!”
李君言笑道。
而此时的许云锦眼看着已经愣住。
眼眸傻愣愣落在那攀越索上。
又是一样从未见过的新鲜物事。
原来李君言已是早有准备!
这般玩意临时制作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李君言尚还在皇城之中,便确定好了走堑涯这条路,早已让工部制作出来的!
“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你算不清楚的?”
许云锦愣了半晌,呢喃道。
好似一切都在李君言的掌握之中一般。
仿佛每次有人觉得他入了绝境,到头来,不过是李君言自己布下的棋局。
“都是巧合罢了。”
李君言只是淡笑道。
三日,最多三日,自己便能赶到。
苏国公,可千万别在自己赶来前,便死了!
另一头。
在李君言等人离开皇城之时,也有一支人马赶赴而出。
与他不同,这群人并未养精蓄锐,星夜赶路,一路直奔洛河关。
大约花了四天的时间,这才匆忙赶到。
为首之人,一进关内,便径直来了守将府邸。
拿出一封密函入内。
洛河关守将庞云是个高大雄壮的中年男子。
看着会客堂之中,一直等候,面容枯憔的几人,接过信函
看了一眼。
随后诧异一声,露出苦笑来。
“截杀李君言?”
这人的名字他是听过的,据传在皇城之中颇有声名。
二十出头的年纪,位居三品大臣之位。
一手掌控了,整个皇城的罪案搜捕之职。
“不错,我等虽然赶路而来,但毕竟出城太晚,那人或许已经到了洛河关之中,还希望……”
为首之人话没说完,便被庞云无奈打断。
“各位不必多说了。”
“你们到来之前,太子殿下便让我注意这些日子关内突然出现的人。”
“我如今日日关注,却从未发现有疑似之人入境。”
庞云苦笑道:“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李君言,从未来过洛河关。”
“没来过?”
那人愣住了。
按照常理来说,洛河关是前往西境最为快捷的路线。
李君言既是要抓紧救援苏靖,自然不可能走远路,如何就没来过这边?
“是否情报有误?漏了什么?”
听到这问话,庞云正了正神色,说道。
“各位是怀疑我的能耐?关内上下,无人可以逃过我的眼睛,更何况三百余人的队伍,可是能沙粒入海?”
众人的猜测并未出错。
但那也是照常理度之。
偏巧,李君言便不是个照常理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