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条上的东西,她本以为是什么独家秘技,其实也简单的不行。
不过是让那三百士兵专攻弓箭。
无论是手臂承力,抑或准头和骑马射箭,李君言都给出一个相当高的要求。
但这些对于即将前往西境的兵士来说,本就是应当的。
西境多是平原荒漠,突厥部族向来以游牧为生。
马上功夫,几乎便是他们的安身之本。
这么多年交锋,大周军队也学来了不少,由此看来,李君言的要求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但不论如何,这一次李君言都是陛下钦点的主指挥使。
许云锦是行伍之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
不管再觉得如何无理取闹,都只能照办。
从兵马司要来兵甲之后,便以李君言的要求训练。
这一练便是三日。
三日内,李君言除了洗漱,便是连吃住都留在窑房之中。
几乎便再未离开过。
等到再出来之时,已然到了与刘宗衡分出高低的日子。
打开门,只见工部内早已空荡如也。
只有一名传话之人留守门外。
眼看李君言总算出来,上前轻声说道:“大人,刘大人他们等你不及,已经先走一步,此时正在城南演武场等候。”
“小人这便带大人过去。”
“不着急。”
但对于他的话,李君言只是
淡笑道。
将一个木质的匣子背在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些天不眠不休,他如今早已经胡子拉碴。
今日比试还有陛下坐镇,如何能以这般模样前去?
于是说道:“你先去一步,我且还有些东西要准备,稍后自行前往。”
“这……”
那人似乎有些犹豫,但想到李君言在皇城的名声,便也应了下来。
赶往演武场通知。
此时演武场内。
早在立下赌约的前一日,这个消息便传遍皇城大街小巷。
此时足有十来亩大小的场地,早已被人群围堵拥挤。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理寺李大人,要与工部比试造物手艺。
这般消息可谓劲爆。
毕竟李君言的手段,皇城之人哪有不知道的?
只是从未听说过这位小李大人还有制作器物的能耐。
不少曾经受过李君言恩惠之人,纷扬前来,手中还举着自己做的牌子,好似助威一般。
除了百姓之外,李玄武与公孙皇后都已早早到场。
正坐在直面演武场的高台之上。
身边朝臣百官齐聚。
公孙皇后看着这般浩大的场面,不由叹了口气,无奈看向李玄武。
“陛下……你这又是何苦呢?”
将比试消息传出去的人,正是李玄武。
但此时,这位罪魁祸首
却全然没有担忧的神色,只是笑道。
“莫非觉得不妥?”
公孙皇后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陛下,你分明知道工部手艺的厉害。”
“言儿又未曾拜师学过,能有今日的成就,已然可有天才之名,陛下如今这般做,不是让言儿好不容易攒下的声名,就此断送了吗?”
原本在公孙皇后的预想之中。
这场比试,顶了天不过是让工部众人与李君言都到场。
几人私下较量就是了。
不论输赢,都只有自己人知道,不会外传。
但如今的局面,显然已经闹大。
无论谁输了,此后的声名都会大打折扣。
李玄武凝起眼眸。
看向下方场边等候的刘宗衡父子。
“妹子,你的意思朕如何不明白?”
“只是你也晓得,工部之人一向自持自傲,时有些傲视其他六部,高高在上的态度。”
说着拿出一份文卷递过去。
“你瞧瞧,前些日子,苏靖要西征突厥,朕令他们抓紧赶制一批箭弩刀兵来,谁曾想,不仅花销到了以往的一倍还多,甚至还比往常多花了将近半月的时间。”
“就是因为朕这些年太惯着这些人,才让他们如此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如今正好,让言儿好生教教他们。”
闻言,公孙皇后一愣,苦
笑道。
“陛下便对言儿如此放心?若他输了怎么办?”
“言儿是朕的长子,朕了解他,绝不会做什么毫无把握的事情。更何况……”
李玄武嘴角泛起冷笑:“妹子,你何曾见过那孩子让我们失望过?”
“也是……”
二人说话的功夫,下方刘宗衡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传话的人,早已将李君言还要准备某件物事的消息带来,让众人稍等。
但相比之下,刘宗衡更相信这是借口。
扭头看见身边被黑布笼罩的物事。
那东西足足有一丈长,宽半丈。
光是躺卧在那里,便有一种骇人的声威。
正是刘宗衡最为得意的……连珠床弩!
这东西本来的威力便极为强悍,这些天刘宗衡也并未闲着。
给其做了些许的改良,平心而论,定然能让那无知竖子抬不起头来。
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李君言垂头丧气的模样。
但后者却到了此时依旧未至。
眼看着离定下的时间不过剩下半柱香,四周也传来不少人私语。
“李大人如何还未来?”
“总不会是逃了吧?也是,与工部比这些,实在是强人所难。”
“放屁!李大人何许人也?他怎会逃?”
“就是!比起相信李大人临阵脱逃,我倒更相信令堂与突厥人跑了!”
“姓赵的你再说一遍!”
凡此种种。
一阵阵议论渐然不受控制,传入所有人耳中。
场中央的高香只剩下毫末。
眼看不出十个呼吸便要熄灭。
刘宗衡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想的太多。
也是,想必李君言当初一时热血上涌,好面子才许诺这般赌约。
如今清醒下来,也明白自己必输无疑。
索性便找了个借口不来了。
这样说来,事后也能嘴硬一句说他并未输。
这种伎俩,刘宗衡见多了。
眼看着最后一点香灰落下,便是仰望高台,行礼后大声说道。
“陛下,当初约定期限已到,但李大人仍未现身……只怕是不会来了。”
“按照规矩,缺席晚到,李大人已负。”
话音落下,群人俱寂。
包括不少特地来为李君言壮声势之人,虽是不愿接受,但不得不承认,这便是事实。
李君言,当真临阵脱逃了。
李玄武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小子在做什么。
总不会真让他失望吧?
下方无数人正等着宣判,李玄武若是此时为李君言说话,定然落人口舌……
于是起身,正准备宣布胜者。
“既然李太常未曾前来,那么本次比试……便是由……”
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笑声传入众人耳中。
“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