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宾客们今晚都会在山里住上一晚。
初冬的大山洼里,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冷。点着了篝火,烤乳猪,烤全羊端上桌子,场面热汽腾腾的。
宴席虽说是由酒店来的大厨主厨,但是做出的全是本地的农家菜。
沐秦醉得厉害,早早躺下了。这种场合,少了沐秦来闹腾,让季沫觉得有点遗憾,相方设法想把他弄起来,但是都没能成功鞅。
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发现小晨孤单地坐在人群外面,手里捏着一根木枝,在地上划拉。
“小晨。”季沫快步过去,扶住了他的肩旎。
小晨缩了缩肩,没看他。
这里比那边安静多了,季沫听到了他吸鼻子的声音。
小晨在哭。
“怎么了?”季沫在他身边坐下,一点也不在意身上的新羊昵裙被草地弄脏。
小晨抹了一把眼睛,粗声说道:“没什么?”
“是不是……想你妈妈了?”季沫犹豫了一下,揽住了他削瘦的肩。
小晨立刻推开了她,往旁边挪了一点。
“不然,你给她打个电?话?”季沫小声问。
“不要。”小晨立刻拒绝道。
“为什么?想她就打给她啊。”季沫惊讶地问道。
“要怎么说?告诉她,小叔在和你举行婚礼吗?你们都没有邀请她!”小晨突然很生气,扭过头,瞪着她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感觉我就像个叛
徒,背叛了我妈妈。我妈妈真的很可怜,她很喜欢小叔,小叔不喜欢她……你们大人都说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为什么妈妈就错了呢?”
“因为……”季沫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妈真的很可怜啊。”小晨抹了一把眼睛,哽咽着说:“奶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她说她的婚礼也很寒酸,奶奶都不肯出席。”
“你看,奶奶也没有出席我们的婚礼呀……”季沫拍着他的肩,想安慰他。
“那不一样……你们都爱抱着弟弟……”小晨吸了吸鼻子,又推开了她的手,小声说:“算了,我不和你说了,你都不懂。”
“啊,我不懂,你就教我啊。”季沫皱皱鼻子,又靠近了他,小声说:“小晨,你小叔很爱很爱你,我很爱很爱你小叔,所以我也很爱很爱你。我们试着做朋友好吗?你妈妈的事,我们慢慢谈。”
小晨沉默了会儿,小声说:“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你,只是妈妈不喜欢你,我也不能喜欢你。我不能让妈妈一个人没人爱。”
他站了起来,埋头跑开。
“小晨……”季沫跳起来,但他跑得太快了,很快就钻进了人群。
“这孩子……”季沫轻轻摇头,回到了人群里。
奕景宸今晚喝得不多,他控制得很好,签好了合同,还把婚礼办了,和徐书
记聊得甚欢,徐书
记看他的眼神,那是恨不能赶紧生个女儿来嫁给他。
季沫扭头看大山,星光笼罩中,大山安稳沉睡。
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分界线————————————
K城被五彩的灯光攻占,站在山上看去,远处一片灯光盛景。入云的高楼顶上,有射灯往四周投放。
海关处,一辆暗红色的面包车缓缓通过了大铁门,开往密密排列的集装箱。
夜光投不到每个角落,有些地方暗得不见五指。三个穿着灰色工装外套男人蹲在角落,手指里夹着香烟,用力吸上一口,再吐出大团的白烟。
“还是这个够劲。”蹲在最外面的男人眯了眯眼睛,满脸享受惬意的神情。
“这是最好的货了。”另一人又拿了根烟出来,凑到鼻子下嗅了嗅,贪婪地笑道:“哥几个,再来一点?”
“妈的,也太贵了。”另两个人拧拧眉,但是还是伸出了手。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居然躲在这里抽……”一道削瘦祈长的身影从夹缝入口走进来,闻到了这味道,抬脚就往他们身上踢。
“苍哥。”几人赶紧掐了烟,点头哈腰地起身。
淡光落在男人的脸上,眉上一道断开的疤让他的脸显得特别阴森狰狞。他又抬起脚,往几个人身上重重地踹去。
“什么时候了,还躲在这里偷懒!赶紧把门打开,把货装上去!”
“好的,苍哥。”
三个男人把熄掉的烟揣进兜里,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拿出了钥匙,大步奔向了集装箱。
“这个就是麋鹿岛要运出去的货,全是酒店用品。”
“开酒店就好了,还要生产这些干什么?想要把全世界的钱都赚光啊?”
“麋鹿岛在全世界的酒店用品都是统一的,这边的加工厂成本更低,这些都是运去越南的货。”
听着他们絮絮叨叨,苍哥
很不耐烦,往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背上推了一把。
“别罗嗦了,赶紧把东西装好。”
“知道了,苍哥。”
他们抬起几个大箱子,钻进了集装箱。包得整整齐齐的小白包拿出来,分散到了好几个大箱子里,和沐浴露、小香皂套装混在一起。
“这样就行了吧?”忙完了,几个人跳出来,擦着汗,紧张地问道。
“行了,过一个小时就要装箱,把那辆车上的货也搬下来,放到901号的箱子里去。”苍哥点点头,指着他的车说道。
三个男人撒开腿跑过去,没一会儿,一人扛着一个大箱子,吭哧吭哧地过来了。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苍哥点了根烟,歪在集装箱的大门边指挥。
“苍哥,怎么分两批啊?”最下跳下来的人喘着粗气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想活了?”苍哥拧拧眉,断眉随着他的动作扯动,凶神恶煞地呵斥。
男人吓得双瞳一缩,不敢再多放一个屁,撒开腿又往苍哥的车边跑。
“怎么还没完?”车里又钻出一个人,快步走过来,一脸焦灼地说道:“你们快一点,马上要交
班了,下一班的人我们可摆不平。”
“小姐,东西太多了啊,一次只能搬一个箱子。”男人抹了把汗,脚步不敢有半秒停歇。
“苍哥,你过来帮忙。”女人挽起袖子,从后备箱里拖出一只纸箱,扭头冲着男人呵斥。
“行了。”苍哥丢了烟,大步走过来,轻轻松松地把箱子扛到了肩上,大步往集装箱跑。
女子不时抬腕看表,一脸焦急。
这个集团做事就是这样,最关键的步骤,绝不假手他人,都是亲手来办。什么时候上货,什么时候发出,都是最后时刻才会决定。
毒
品发往越南,那些被盗出来的古画和古董统统远往英国,经过那里的地下拍卖商,替他们换来不可估价的巨额财富。
催着他们把货装好,女子跳上了车,快速启动。
“你们也上车。”苍哥指指那三个男人,跳上了车。
三个男人连忙钻上了面包车,换下了工装。
“苍哥,钱什么时候可以结?”领头的男人凑过去,赔着笑脸说道。
“钱钱钱,就知道要钱。”苍哥眼神凉了凉,凶光毕露,“急什么,等货运出去了,一并给你们。”
“还要等呀。”三个人面面相觑,面露不安。
“不愿等,一毛也没有。”苍哥扭头瞪了他们一眼,凶巴巴地低吼。
三个人赶紧坐好,不敢再出声。
面包车像幽灵一样驶进了夜幕之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海关外面。
————————————分界线————————————
一个小时之后,海关的工作人员换班了。
天马上就要亮了,紧张的一天大幕开启。
港口响起了汽笛声,巨型吊车开始启动,把已经通过了检查的集装箱装上邮轮。
正在调度的工作人员突然都停了下来,看向几辆匆匆驶近的电动小车。车上坐的都是缉私警察,几条黑贝警犬威风凛凛地蹲在车的最前面。
“先停下来,开箱检查。”缉私警察跳下车,让吊车放下了刚刚吊上去的集装箱。
警犬飞奔到集装箱外,摇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唬唬的声响。
警察拍了拍集装箱的门,大声说道:“打开。”
“这个都是昨天检查过的,出什么事了?”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集装箱。
“先打开。”警察接过了单据,看了看上面标注的公司名称,拧了拧眉。